[文章]：难舍难分的情缘

shiyanlxy

一首歌一个故事之难舍难分的情缘

91年是个怎样的日子,不知大家是否还有印象,我想家园很多兄弟同我一样还在读初中,从老式收音机及黑白电视中听到了ALAN的天籁之音,于是满街疯狂收集他的卡带.那时最火的电视节目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的正大综艺,最卖座的电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最受拥戴的诗歌是汪国真的"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最受年轻人推崇的作家是流浪天涯的三毛,三剑客的长发和乔丹的飞翔以及F16是男孩的挚爱,席慕容,岑凯伦不知攥取了多少女生的眼泪,那张扬理想与情感的年代啊,一切的一切都在"雨打风飘年华流走,惘然睡梦中"的歌声中泛起,于是想到了那片海,想到了海边行走的那个女孩,海风吹弄她短发的一幕轻轻的悠悠的晃过了十三年的光阴,似昨天的故事又似沙滩上的潮汐来回敲打着我这个已老的听歌人.

那年暑假学校组织所谓的优等生夏令营,地点是一个海边的军港.那时的我年少轻狂,行为作事甚嚣尘上.第一天的中午在饭堂吃饭,我看到了她,生命中第一次领悟到"惊为天人"的感觉,她高高的个子,齐眉的短发,一笑一颦都是那么纯真无暇,一举一足又是那么别样有致,于是在那个年代,在那片海边,倾心的感觉自然而生,从心扉沁到身体每一个角落.
那个年纪的男孩喜欢一个人的表白就是在人群中表现自己,期望能引得她的注目.在每个饭后的黄昏,纠集了一班营友在她的宿舍旁大声喧闹,交谈,深情唱着自己拿手的歌曲,齐秦的大约在冬季,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等等,然而盼望的一刻从未出现.眼看着营期即将结束,我和她还是素不相识.没有说上一句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现在每每看到青春剧中一个男孩看上一个女孩就会主动上前介绍自己"同学,我是某某班的某某,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晚上一起吃饭好吗"就会感慨相识原来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当时用的着那么难么?后来又想着也许每个年代都有着每个年代审美与行为方式,就如同我们年轻时喜欢谭咏麟清醒唯美的歌声而现在年轻人不是喜欢周杰伦的哼哼唧唧,就是喜欢阿杜的声嘶力竭.夏令营的最后一天晚会,大家都上台表演,我悄悄坐在她的身后,那时突然觉得一辈子都有机会坐在她的身后就很满足了,如果她偶尔能回头看看我,甚至能叫出我的名字,那也许就是所谓的幸福吧.在那个与基地战士狂欢的夜晚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动情,除了她和我,她天性也许就是那么的矜持吧,而我却是强作矜持来欣赏品味着矜持.改变出现在一个战士登台演出.主持人是这样介绍的"下面有请我们基地的谭咏麟某某表演",那个晚上他唱的就是就是这首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难舍难分".而我惊诧的发现她的肩膀在颤动,嘴巴似乎一张一翕,当唱到"相会又相离要留在心底,陪我一路到天涯"时,她居然回过头来,同我这个陌生人说了第一句话"你会唱吗?"而我夹杂着激动与悔恨的心情无力开口,只有沮丧的摇摇头.会后的年轻人激动难眠,男孩囔囔着要去食堂旁的一个废弃的教堂,那是解放前建的,自从海岛辟为海军基地后就荒弃了.所有的人都去了,在那个荒旧,阴暗的教堂中充斥着阴暗诡异的气氛,我打着手电走在她的身后.懊恼沮丧的心情还在心头充斥.前途也许就如同眼前这一幕吧.教堂彩色玻璃经过40年的风吹雨打已支离破碎,而我却听到她望着玻璃独自喃喃"很美".

就这样回来了,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难舍难分"的卡带,一直不敢学唱ALAN的歌,总觉得他唱歌的意境太美了,很容易让人画虎不成反类犬.但是很想为她唱唱"难舍难分",很想让她回头看看年轻的唱歌人,记住他的名字.暑假剩余的所有日子属于"难舍难分"的,盼望着开学,盼望着再次见到她,盼望着她再问问我"你会唱吗?"
开学的日子遥远但终于到了,谁知情形更遭,因为饭后吟唱的机会一去不返了.每每在校门擦肩而过时,她似乎完全不认识我了.思念在煎熬着我,于是我向最要好的同学倾诉.他们问我她的名字,我守口如瓶,只说是初二的女生.因为我的名字谐音"食盐",他们就以"味精"代之她的名字.那是他们的联想,与我而言唯一的联想就是林黛玉的"质本洁来还洁去",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个洁字.
思念促使我做了个疯狂的举动,就是放学路上尾随她.没有别的深意,只想看看路风扬起她头发的样子,看看她左顾右盼的眼神.然而第一次的尾随就成了最后一次.因为在半路上,她突然停车,回头注视着我.由于路中封闭,我无处可逃,只有涨着通红的脸从她面前骑过.随后她改路而走.这次行为在打击我同时也让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其实认识我,其实怎会不认识呢?那时的我是初三年段学习成绩第一名的,是学校的红人.当然在她面前我是个卑微委琐的无名小卒.
再听"难舍难分"时,有了别样的感觉.从前总觉的分别时的难舍难分是凄凉而又伤感的,而现在却多了几分羡慕与期望,生命中何必前求一生一世的拥有,如果能有"难舍难分已无可追寻烟消云散的往昔"足矣.

初恋就这样终结,那时很多年轻人信奉着"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如果我的尾随与她是一种痛苦,又何必继续下去呢?只是不知她现在在那,是否过得好呢,是否还喜欢"难舍难分",又是否会看到这封帖子?
去年在我的坚持下,我同妻子在一个大风大雨的日子重新登上了那个海岛.故地重游,我惊奇的发现原来热闹喧哗的饭堂现在废弃了,原来荒旧破落的教堂却整修一新,交归当地教民使用.荣衰更替让人唏嘘光阴飞逝,造化弄人.当我凝视新装的彩色玻璃时想起了多年前我心仪的女孩的那句"很美".我突然理解了她,现在的玻璃光鲜而又空洞,而那时风摇欲坠,支离破碎的玻璃却如同"难舍难分"这首歌的意境,怀念着过去,珍惜现在,感悟着未来.
回来的路上快艇在海浪上剧烈的颠簸着,妻子不停的抱怨我的决定.我默默无言,轻轻的抱着她,心中吟唱着"相偎又相依要留在心底,陪我一路到天涯".
如今每次在卡拉OK中,我都要唱"难舍难分",每次很多年轻的孩子都感叹这首歌好听,都打听这首歌名.当我告诉他们的时候我又在想他们需要多少年才能真正理解难舍难分的含义呢?是象我一样用去整整12年吗?年轻的时候我们不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