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白日梦］ 十年,梦醒时分

阿康

一

君拿起一袋面巾纸，递到菲手里。菲边吸鼻子，边揪着纸幽幽地说：“君你就好了，活得潇洒自在，没有男朋友要少很多烦心事……”君半倚着书桌，望着哭得一塌胡涂的菲，咬着唇笑了，菲就像一只莹白小巧的杯子，永远只能装那么点水，多一滴都会溢出来，然后呢，又仍是平平满满的一杯。她与平两个人，也是合了又分，分了又合，君司空见惯，由着她去，反正菲天翻地覆之后，自会云破天开。
收拾完一脸的泪，菲走了。君走到阳台上，自自而然地朝下望去。路上干干净净，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次寒假回家，没有看到过伟的身影，君就觉得这条路陌生了好多，再像以前那样站在阳台上时，心里却空空落落，肋骨一跳一跳地。
君忍不住跑回屋里。
书桌上是狼籍的一团团面巾纸，房间里还充斥着一股温润的湿气，君恍惚觉得不是菲而是自己大哭了一场，眼窝中尚有些作酸，两腮凉凉的似乎还挂着两滴泪。

二

伟的爸爸和君的妈妈是同事，以前伟住三单元，君住一单元。
想想还像是昨天，君和伟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初中，直到念高中，伟考上了一中，而君，委委屈屈地进了二中。君仍清楚地记得上幼儿园时天天和伟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君的妈妈对伟说：“你是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家的君哦。”伟坚决地抿着嘴唇，很男子汉地点点头。事隔多年，这一景仍会时时像浮雕一样，在君的脑海里凸现。
上高中时，君每天放学早早回家，一个人端了饭碗到阳台上往下望。伟每天都回来得晚，君就躲在一株茂密的玉兰树后，看伟从拐角走过来，又消失在门洞前。
三年后，伟进了北方一所名牌大学。君仍是委委屈屈，进了南方一所师范学校。
半年的大学生活，不像君想像的那样风光旖旎，她一个人穿行于校园的情侣之间，心如止水。
终于放寒假了，君坐在回家的车上，肋骨开始牵牵绊绊地痛，似一根看不见的绳，离家越近，扯得竟越紧。

三

回家已有一个星期，伟音讯全无，君很想向妈妈打探，却又觉得太唐突了一点，而且，也太着痕迹了，每天就这么在“问”与“不问”之间游移。
想想菲念头羡慕自己的那些话，君就苦笑了一下，她自己又何尝不想像菲那样简单、纯净、了无心事呢！
在妈妈的通讯录里，君终于翻到了伟家的电话号码。君突然脸红心热，肋骨发紧，手指生硬地在电话键上搜寻着那几个数字，突然听筒里异常清晰地“喂”了一声，君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那是伟的声音呵！半晌，君才回过神来，字斟句酌地想好了对伟说的话，又拿起话筒。
果然是伟。君尽量平静地向伟借书。伟爽快地答应了。“我送到你家里来吧，你又不知道我家的新地址。”伟说。君的肋骨一紧，那根绳子似乎被人用力一扯，几乎绷断，原来伟搬了家！
一位名人说：借书是男女恋爱的开始。君心浮气躁地等着伟送书来，坐卧不安设想着可能发生的种种细节。
开始了，会发生吗？

四

和伟面对面坐着，君反倒心平气和了，谈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无关痛痒的人。
伟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自信而慵懒。君搬了凳，坐的角度正看到伟四分之三的侧面。那张在梦里抚过千百次的脸，如今有几分陌生，君近乎贪婪地用目光吮吸着那眉、那眼，还有似笑非笑的嘴角。
说到没有话题。气氛有点冷。“你还记得我们一起上幼儿园……”君小心翼翼地吐出半句话，后面的字像塞在了牙缝里，吞不得，也吐不了。“我和你一起上幼儿园？”伟皱起眉头，作搜肠刮肚状……“呵呵，有吗？我不记得了。”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道，笑容却依旧很灿烂。
君一怔，肋骨似乎被人重重一锤，疼得眼泪星子也迸了出来，君弯下腰去。“怎么啦？”伟关切地问，“没什么，胃有点疼……”君直起腰，眉头却凑到了一起。“你不舒服，我就不久留了。”伟站起了身。
看着伟不由分说地离开了，君冲到阳台上，又看着伟从门洞出来，消失在了拐角。

没有开始，没有细节，就这样结束了，就像在寒冷的冬夜做了一个梦。天亮了，梦还没完，但却不得不醒来，醒来后，梦能剩下什么？或许有零星的片断，或许没有。可君这一梦竟梦了十年，困了十年，但就在这一刻，醒来了。
这种时候，是应该哭的，可君没有。十年南柯一梦，梦醒时，一坐而起，梦的碎片被一一抖落，整个人像是获得了重生。
君知道，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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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活着呀

sunny_258

忘却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