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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钢铁较量的意志
题记:很多清末来华的欧洲人描写中国的书,他们是传教士,商人,学者,官员等,从各种角度描写了当时中国的现状。他们不约而同提到了一点,就是低层劳动人民的吃苦耐劳的品性,尤其是他们忍受痛苦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欧洲人,经常提到不用任何麻醉药即动大手术后,不需休息即可活动回家。认为欧洲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哭爹叫娘,绝对不能忍受的。
他们假设要是有几千名日本军官组织指挥下,训练出一支数十万人的中国军队一定能横扫欧洲征服世界。这就是在欧洲报纸上猖獗一时的"黄祸论"的由来,他们呼吁政府不要再向中国出售军火,技术。
奇怪的是为什么要让日本人来指挥,中国能组织指挥的到哪里去了。因为他们还看到一群人,是那些将军,官吏,学者,商人,是一群细皮嫩肉,弱不经风,贪生怕死之徒,和广大下层人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些人绝对担当不起这种任务。当然这种情况并未出现,中国人拒绝了日本的领导。
只要中国人被很好组织起来,就是不可战胜的。历史多次证明这一点,就拿抗日战争和朝鲜战争做个比较。
抗日战争其实是险胜惨胜,国民党军队被打的屁滚尿流。而同样是投降了中共的国民党军队却在朝鲜战争中把美军打的屁滚尿流。
而美军却是在太平洋群岛战争中把日军打的屁滚尿流,美军凭着优势的军火,往往只牺牲几个几十人,就消灭几百几千躲在牢固的军事工事里的日军,这还都是对美军不利的地形中打的,美日根本就未开展过万人以上的战役。美军的机械化军事优势根本没有得到发挥。对美军来说朝鲜的地形比在岛屿的地形更有利,中国的军事装备比日本更差,美军的军事供应只会更好。并且中国还没有制空权,当然更不会有神风队,海军更是想也别想。中国军队在后勤得不到保障,弹药粮食只能打星期战的情况下,靠着两条腿忍着饥饿抗着寒冷从鸭绿江打到38线,一度攻克汉城。
同样是中国人,甚至同样是从前的国民党军队,为何在相隔不过几年的两场战争中有天地之别。
和钢铁较量的意志
中国从他们的胜利中一跃成为一个不能再被人轻视的世界大国——如果中国人没有于1950年11月在清长战场稳执牛耳,此后的世界历史进程就一定不一样。”
长津湖是朝鲜北部最大的湖泊,由发源于黄草岭的长津江向北在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间形成长津湖,最后注入鸭绿江。公元1950年11月中美两支王牌军在这里展开的一场改变历史进程的战斗.
当时志愿军的第一次战役刚刚结束,“联合国军”虽遭志愿军迎头阻击,但仍然认为中国是“象征性出兵”,“并不是不可悔的势力”。因此即迅速集中其全部侵朝部队兵力,发动一次能“结束朝鲜战争的总攻势”,企图将志愿军赶过鸭绿江,占领全朝鲜,并要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前结束朝鲜战争。
为了查清志愿军参战兵力和意图,从11月6日开始,“联合国军”以部分兵力对朝鲜进行试探性进攻,东线美军主要是海军陆战队第1师和步7师,还编有英国、土耳其各一个旅共约9万余人沿黄草岭推进.美军步兵第七师一部沿丰山向北,南韩军首都一师据守明川。蛰伏在长津湖地区,准备攻击这支强大的”联合国军”部队的是志愿军九兵团。该兵团由20军、26和27军组成。在11月21日,20军隐蔽进到柳塘里西南,27军潜到柳塘里和新兴里北部,26军作为预备队由厚昌地区向长津湖靠近。九兵团的部队是准备台湾战役的主力,每个军都是四四制加强营甚至都是五五制,共计有近15万人。
由于长期在南方作战,部队没有任何寒区作战经验和思想准备,很多人都还是第一次看到雪。美国人形容这支经验丰富的部队行动非常诡秘,在美军24小时不间断的侦察中,也能将10多万人的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长津湖周围志愿军虽然人数优势,但其给养和装备极其缺乏,部队防寒装备是空白.九兵团的战士大多来自南方。长津湖地区是朝鲜北部最为苦寒的地区,海拔在1000至2000米之间,林木茂密,道路狭小,人烟稀少,夜间最低温度接近摄氏零下40度,当年又是50年不遇的严冬.志愿军士兵穿着都是是华东温带的冬季服装,团以上干部的棉衣还没有发放。原准备在辽阳、沈阳等地稍事休息并换装,但由于朝鲜战况紧急,20军的列车开进山海关时,总参谋部派高级参谋拦住列车宣读了中央军委“紧急入朝”的命令。十几列火车只在沈阳稍停片刻,就继续火速开进。停车的时候,东北边防部队看见入部队如此单薄的衣装大吃一惊,立即动员干部战士脱下身上的衣帽换给这些部队,但数量极少,而且部队停车时间极短,连当时脱下的衣服很多来不及送上列车。这些被冻得瑟瑟的部队依旧士气高昂,在缺乏地图的情况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了鸭绿江,隐没在朝鲜冰雪皑皑的群山中。
因为美军的空中优势,白天无法行动,只能在夜间行军赶路.当地朝鲜人冬季晚上都不到户外的,而志愿军则要雪夜行军。在第一天行军中,就冻伤了700余人。志愿军每个班只有1~2床棉被,士兵休息时,将它垫在雪地上,大家挤在被子上只是保持不被冻僵,根本谈不上取暖。美军白天掌握着制空权,九兵团本来稀少的汽车也被炸得所剩无几.志愿军辎重装备无法运送,所有重型装备都被留在后方,部队轻装携轻便火炮徒步行军。由于体力有限,部队只到战斗打响前这些部队少至两天,多至9天已经没有吃上一顿热饭,有的只能靠打死的马匹和牲畜为生那时候还没有开始用炒面作口粮。在冷得浑身战抖的同时,还得靠吃冰雪解渴。
沿长津湖行进的美军部队主力是海军陆战一师,这支部队是美国的骄傲。陆战一师参加过太平洋战争中瓜岛和冲绳最艰苦的战斗,与誓死不降拼命作战的日军精锐浴血奋战,而且所向披靡。在太平洋战争中,曾有陆战1师的美军士兵用手紧握手榴弹伸进日军地堡爆炸,防止日军手榴弹推出,可见其战斗精神非比一般。
当听到美军步兵第7师已经进入鸭绿江边惠山镇的消息后,这支部队高昂的士气达也到了顶峰,尽管严寒也出乎美军意料,但他们利用空投补充防寒装备,一路大踏步地向北推进。11月27日,长津湖一带开始普降大雪,气温到了摄氏零下40多度,气候严寒给作战和弹药补给都带来了极大困难,但是为了抓住美军兵力拉得分散、尚未发现志愿军集结的有利时机,九兵团果断决定发动进攻。黄昏,在冰天雪地里已经隐蔽守侯了6天,而且又冻又饿的志愿军九兵团义无返顾地向强大的“联合国军”发起了猛烈突袭.两支王牌军在冰天雪地中,展开了人类历史上罕见的惨烈交锋。
对美军来说,志愿军的攻击来得很突然,部队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向美军猛烈冲击。尽管此前志愿军派出过侦察分队潜入美军后方,有的还进行了破坏活动,美军侦察兵也曾发现长津湖附近山上有小股不明部队活动,但美军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第二十军和第二十七军的步兵们经过一夜战斗,把一字纵队行进的机械化美军陆战第一师切成了四段。最初很多美国兵都是在睡袋里面被打死或者俘虏的。由于重型火炮全部未能跟进。只有少量轻便火炮伴随步兵行动,无法对迅速用坦克防护起来的美军防御阵地形成实质性威胁。志愿军携带的迫击炮炮管因受冻收缩炮弹根本放不进去,轻机枪必须时常拨动枪机撞针才能保证随时都能打响,能用的武器只有步枪、冲锋枪、刺刀和手榴弹,手榴弹竟然成了“重武器”。当冲锋号吹响时,被冻得快神智不清的志愿军士兵立即从雪地爬起来,猛攻公路上的美军纵队,也有很多因为卧倒时间长已经被冻死没能起来,还有许多勇敢的士兵拖着被冻得坏死的腿冲锋.完全被钢铁包裹起来的美陆战第一师和美步兵第七师的部队同样是久经沙场的王牌劲旅,老练且极其顽强。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美军的应变能力不俗,战术也很独特。他们将200辆坦克在几个被围地点迅速构成环形防御圈,顽强的支撑,机械化集中火力横扫潮水般进攻的志愿军部队。美军工兵在很短的时间里,冒着炮火迅速开辟临时机场或空投场,一些美军飞机也顶着枪林弹雨降落,后撤伤员,同时运来武器弹药和御寒装备。美军夜间进行了顽强的防守,坚持白天再依靠强大的地空火力掩护,向攻击部队发动猛烈反扑。
志愿军部队基本全是步兵,只配置了少量轻炮兵。装备多数是日制的友坂三八步枪,有部分M1卡宾枪和汤姆森冲锋枪,轻机枪是捷克式、布伦式等。步行翻山越岭携带迫击炮炮弹也很有限,相对于美军的自动武器和坦克装甲车,志愿军火力严重不足。志愿军的步兵在战斗中是不太可能得到自己多少炮火支援的,伴随步兵的志愿军炮兵只有少得可怜的弹药,因此只能靠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顽强的战斗意志,尽可能隐蔽接近到手榴弹投掷距离,然后突然投出大量手榴弹,紧接着发动猛烈冲击,以此战术打垮对手。夜幕是这种战术最好的保护伞,志愿军的士兵们能利用夜色风雪掩护,隐蔽接近公路上的美军。
志愿军最大的敌人是严寒.部队毫无寒区作战经验,冻伤减员异常严重,大大超过了战斗减员。就是在这样情况下,还一再成功突入美军阵地,但都因火力不足,冻伤严重,不能于当晚解决战斗,天亮后遭到美军凶猛的反击又不得不一再撤出。
美陆战第一师确实是美国军队中最为凶悍的部队,西方人内心的荣誉与尊严,促使美军士兵也战斗得异常凶猛顽强。为对付志愿军近战,美军不断向附近发射照明弹,将战场照得如同白昼。他们用加兰德步枪和勃郎宁自动步枪、机枪、M3冲锋枪等构成密集的近防火力圈,拼命开火阻挡志愿军浪潮般的突然进攻,大口径机枪和迫击炮配合坦克拦截远处不断运动接近的志愿军散兵线。美军士兵后来称这种不间断的拼命齐射为“疯狂时刻”。一些美军的机枪由于整夜都在连续射击,在零下40度的气温里也打得滚烫而产生卡壳。美军炮兵迅速展开牵引榴弹炮对周围山地上的目标开火,用炮火配合飞机将志愿军可能隐蔽接近的地段反复的“犁”。美军依仗强大的火力压制四处冒出来的志愿军进攻部队,很快稳住了战线,争取时间建立自己的袋形防御阵地。即便是美军精良的武器装备在严寒中也麻烦不断。有些枪支被冻住撞针瞎火,车辆熄火,稍不注意发动机水箱就被冻裂等等。十个小时连续的战斗使美军的武器也达到了使用的极限,黎明时分,一些机枪发生卡壳。部分美军携带的弹药也快耗尽,志愿军的攻势却仿佛没完没了。“只要美军火力稍弱,四处就响起冲锋号和哨声、喇叭声,又冒出凶猛进攻的中国人和横飞的手榴弹”。一些美军士兵祈祷剩下的弹药能撑到天亮空投的时候。
长津湖全线整个晚上都在猛烈的交战,第一夜战斗打成了胶着状。在夜间的战斗中,经验丰富的美军发现志愿军比瓜岛和冲绳的日军难对付,那些曾令美军胆寒的日军敢死队只是些刻板冲锋的呆瓜而已,尽管狂热和气势汹汹,但很多缺乏战斗经验,用机枪一下就能扫倒大片。而志愿军步兵却冷静和老练得多,遇上扫射就迅速卧到,利用地形不断跃进,有时候一个班集中火力也不容易打中不断运动靠近的志愿军步兵。
美军上尉斯比尔描述“我们飞机和大炮的火力是相当强的,经过几十分钟压制的轰炸与轰击之后,满以为敌人的阵地一定已经被摧毁了,而且飞机的侦察也向我们证实这一点,但是当我们的步兵向前冲锋夺取敌阵的时候,却遭到密集的机关枪与手榴弹回击,我们真不明白敌人那边是怎么回事”
整个28日白天,美军都在设法打通被截断各部阵地。美军指挥官们意识到遇上了“极其强硬的对手”,美国空军的文件也记载:中国军队是亚洲的一支游击军队,来自农民的士兵每天只吃很少一点口粮就能作长途行军。他们的士兵在中国的多年内战中已经习惯于夜间行军、作战和昼间隐蔽了。中国军队善于偷偷摸摸行动,受过高度的训练,而且生活简朴,是联合国军地面和空中部队很难对付的敌手。曾经战无不胜的美国陆战一师此刻终于明白再无继续推进的可能,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突出重围了。美军战斗素质相当不错,美军指挥人员将航空兵和地面火力充分发挥到了极点,协同作战水平也非常高超,近距空中支援的飞机在两军相距50米的距离内仍然敢用凝固汽油弹进行攻击,给志愿军阻击部队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美军飞机沿志愿军可能的射击线投下大量的凝固汽油弹和高爆炸弹,阵地只是全部积雪被烤干、焦黑滚烫的泥地,原先急造的简易掩体也早被美军炮火“翻耕”犁平了。接近阵地的双方士兵都是靠弹坑作掩护进行拉锯战。柳潭里的美陆战第一师第五、第七团冒着严寒和漫天大雪连续5次凶猛冲击挡住其道路的二十七军第七十九师的1282和1240高地。美军的燃烧弹将志愿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双方在被烧得滚烫的焦土阵地上反复争夺,几度易手。下碣隅里的美军也拼命向第二十军的部队反扑。迎面相对冲锋的双方士兵打光弹夹中的子弹后,跟本来不及装填就已经撞在了一起,只好用工兵铲对劈、刺刀对刺、枪托对砸。饥寒交迫的志愿军士兵体力不及身高马大的美军,在极其顽强的战斗意驱使下,用牙咬或拉响自己身上的手榴弹。还有些打红眼的美军士兵与志愿军士兵互相拉对方身上的手榴弹。整个阵地到处是一片枪声、爆炸声和喊声,还有劈断骨头的声音。两支劲旅相遇,战斗异常惨烈。战斗开始10个小时后,志愿军九兵团就减员达上万人。美军整个白天发挥最顽强的进攻精神并付出重大伤亡后,依旧没有突出重围。志愿军迅速歼灭被围美军的企图也没有实现。
28日夜幕降临后,志愿军又加强了凶猛的攻势。二十七军的第八十师不顾重大伤亡,向内洞峙美军步兵第七师第三十二团一个营和炮兵、坦克各一部发动猛攻。凭借轻武器和手榴弹及肉搏战,将其指挥所摧毁。迫使剩余美军撤往新兴里。
在极度饥饿、疲乏、很多士兵被冻得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衣着蓝缕单薄的八十师坚忍不拔的步兵们,拖着冻坏的腿依旧顽强追击机械化的美军。少数部队虽于当晚一度突入新兴里,但因兵力不足,冻伤减员太大,只好撤出战斗。此时第八十师已经减员达三分之二。二十军的五十八师通过极其艰难的浴血奋战将美军的阵地压缩。在这些战斗中,很多志愿军士兵早就打完了携带的弹药,靠拣美军的武器弹药继续战斗。战斗中伤员流血不太多,热血和伤口马上就被冻住了。中弹倒地的伤员因为寒冷和伤痛不停的战抖,尽管很多伤员都极力支撑坚持作战,但不久就逐渐昏迷死去。在那种气温和场合,对于交战双方的人员来说受伤基本等于死亡。志愿军士兵都在战斗,伤员比战斗人员还多,没法全部救护。即便被救助后送,遥远的回程路上没有防寒被服伤员也支持不了多久。志愿军将士的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很多人被冻结在阵地上,但在荣誉、尊严和顽强意志的驱使下,凭借高超的作战技能,一直保持强劲的进攻势头。
美军将士们的耐力也快发挥到极限了,很多美军士兵在2天的连续战斗中,仅凭借一小块巧克力支撑,还有的士兵在连续2天战斗中,用报废了好几枝自动步枪,美军人员也有不少被冻结在地面上,要靠敲冰或撕扯衣裤才能爬起来。但美军物资条件毕竟比志愿军优越得多。
幸亏有机械化车辆,美军才得以救下部分伤员。美步兵第七师师属第五十七炮兵营营长卡罗·D·曾顿斯中校评价“中国兵这样多,这样顽强地反复进攻的事从未见过。”“他们冒着严寒和陆战队的炮火源源而来,其视死如归的精神令陆战队员们肃然起敬!”“对这场战斗,我感觉是强烈的,因为我失去了所有的战友。我们伤亡惨重。我从未见过像这样的战斗。我曾经在二战中,遇到过德军最后一次大反攻,但也不似长津湖之战这样激烈。那情景真是不堪回首。”
交战双方在经过了两天的全线混战后,才相互了解了对手的情况。志愿军发现柳潭里有美陆战第一师第五团2个营、第七团和炮兵第十一团2个营;新兴里有美步兵第七师第三十一团两个营和第三十二团第一营及师属炮兵第五十七营和坦克分队,下碣隅里为美陆战第一师师部和第一团2个营、第五团1个营和1个坦克营;杜仓里为有美步兵第三师第七团,这样,在柳潭里、新兴里、下碣隅里地区被围的美军部队,共有4个团、1个坦克营、3个炮兵营,总兵力为1万余人。比原来估计的数量竟然多出一倍。而美军也发现了志愿军的一些新出现的番号有5个师之多。28日入夜后双方才开始作调整了。
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志愿军虽然战斗经验和技能经过10多年的战争已经炉火纯青,但由于出国作战与国内战争不同,而且言语不通,朝语联络员过少,当地基层政权解体或者软弱无力,情报来源不及时也不准确,使部队难以掌握敌情和时机。志愿军的统率机关也缺乏外军知识,对美军的指挥系统、编制、装备、空中优势、机动能力等缺乏了解,甚至有误解。很多军官囿于国内战争的经验,把美军师、团、营等同于国民党军的编成和兵力、火力,形成错觉;这支军队此前没机械化的作战经验,对大规模的机械化战争的特点认识不足。尽管如此,中国人的智慧和狡诘依旧成功地在美国人眼皮底下将10余万军队瞒天过海,并把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了集中兵力各个歼灭美军,志愿军九兵团决定首先调集绝对优势兵力歼灭新兴里的美军部队,然后转移兵力逐个歼灭柳潭里、下碣隅里的美军。29日,第八十师调整建制,整理战斗组织继续战斗,同时第八十一师主力会同第八十师围歼新兴里地区的美军。第二十七军预备队第九十四师准备随时投入战斗。为配合第二十七军攻歼新兴里之敌,同时决定第二十军第五十八师、第二十七军第七十九师也分别对下碣隅里、柳潭里的美军进行钳制性攻击。第二十军第八十九师对杜仓里之美步兵第三师第七团暂取守势。为准备第二步围歼柳潭里的美军,第二十军第五十九师暂归第二十七军彭德清军长指挥。此时,九兵团的26军还在陷在朝鲜北部山区的风雪中,他们已经断粮而且冻伤严重,正挣扎着赶来增援。当志愿军刚开始运动部队调集兵力时,美军却先动了手。
拥有各种先进侦察手段的美军的情报也没有比志愿军好多少。这导致美军一路大踏步的前进,虽有侦察兵发现少许志愿军活动的征候,却当作北朝鲜的散兵游勇。可见其指挥机关糊涂程度远在其对手之上。直到美军遭到袭击并经过了两天异常艰苦的战斗后,才如梦方醒。美军发现整个部队分布在长达70公里的山沟里并被切成了数段,如不打通各袋形防御地域的交通联络,逐走当道据守的志愿军,很有可能在中国人没完没了的攻击下全军覆没。于是下碣隅里和古土里的美军部队,分别向第二十军第五十八师和第六十师阵地猛烈进攻,企图打开接应新兴里和柳潭里美军部队的通道。
29日拂晓,美陆战第一师部队在飞机坦克配合下来势汹汹,向下碣隅里东南角1071.1高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的猛击。1071.1高地处在新兴里、柳潭里和下碣隅里“Y”字型三岔交点位置上,其地位对双方的重要不言而喻。据守高地的是第二十军第五十八师第一七二团第三连第三排,指挥员是第二十军著名的战斗英雄杨根思。不可否认美军士兵的勇敢顽强,可惜他们这回一头撞上了更勇敢顽强的对手。28岁的杨根思是新四军出身的老兵,参加过淮海战役等大小数十次战役战斗,多次荣立战功,长津湖战役前他已经是著名的战斗模范和爆破英雄。
当29日上午10时,美陆战第一师发起八次冲击后,阵地上活着的人只剩下杨根思和两名伤员,所有的弹药已经打光了。增援部队尚在途中,美军又发起了第九次冲锋。这些身经百战的志愿军士兵对死亡和战斗已经习以为常,战斗对于他们就像农民的耕作,无所谓恐惧和紧张。当面临人员伤亡殆尽,不可能再次守住阵地的时候,杨根思最惦记的是将那挺贵重的重机枪带走交给后面的部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两名快耗尽体力的伤员受命带着重机枪离开时,只是冒着炮火站直了冻饿数天的身子,给连长行了个军礼作为永别。当美军再次冲上阵地时,杨根思引爆了炸药。随后不久,志愿军步兵们又顶着美军铺天盖地的炮火,向那个阵地发动了第十次反击。
29日下午美军开始出败招了。古土里、堡后庄、真兴里地区的美陆战队第一师第一团1个步兵营和1个坦克营、英国皇家陆战队及韩军陆战队一部1000余人,在50余架飞机的掩护下,向志愿军第二十军第六十师富盛里、小民泰里一线阵地猛烈进攻,企图打通与被包围的下碣隅里、新兴里、柳潭里美军部队之间的联系。这个特遣队有步兵2个连、坦克2个连(中型坦克20辆)、汽车160辆,美陆战队第一师预备指挥所和英军的第41指挥分遣队,其最高指挥官是英军德赖斯代尔海军中校,所以这支特遣队就被称作“德赖斯代尔特遣队”。在四周都是大量不断突击的志愿军部队的情况下,这样的兵力出援于事无补。这支部队为对手创造了在运动中予以歼击的极好机会。对于火力薄弱的志愿军来说,离开袋形阵地运动的美军部队比固守的美军好对付得多。守卫富盛里的第二十军第一七九团这下终于逮住了机会,奋力狙击这支美军。很多志愿军士兵腰捆数颗手榴弹,仰卧在公路上,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敌人的钢铁怪物。但手榴弹奈何不了坦克,却把后面的美英军步兵炸倒不少。战斗十分惨烈,并且双方都不顾一切。志愿军利用黄昏对手失去飞机掩护的有利情况下,对其实施坚决的反冲击。终于在入夜后将其包围在富盛里以北的公路上。经彻夜激战,特遣队已处于疲惫混乱状态。特谴队坦克用机枪和火炮为其步兵开路,但是在志愿军的火力狙击下,特谴队步兵无法跟上坦克,还是动弹不得。坦克步兵相互脱离,最后坦克大部分突围退回古土里,而步兵分队全部被拉下。“这支失去了装甲车辆掩护的特谴队立刻被经验丰富的中国人分割成了许多小块,陷入混战中”。
午夜后,志愿军派出被俘的美军劝降,而特谴队一名叫麦克劳林的美军少校仍幻想等天亮以后飞机来救援,企图拖延到早晨6点。但一七九团提出最后通牒,限他在5分钟内投降。5分钟时间到,一七九团立刻发起攻击,遭到猛烈攻击后,仅存的240人的特谴队残部抵抗决心和待援希望全部瓦解,于是在麦克劳林少校率领下全体投降。其中美军中校1名,少校2名,英、美、土耳其军士兵179名,南朝鲜军53名,日本人3名,国民党特工人员2名。在这个被美军称为“活地狱溪谷”的谷地,志愿军迫使了美军一个建制部队投降。
29日14时,柳潭里的美陆战第一师部队向第二十七军第七十九师阵地攻击,并空投伞兵百余名配合。此前志愿军第七十九师部队已经伤亡惨重,但临时拼凑起来的人员依旧击溃了美军的这次猛烈进攻。
11月30日,被冻伤的九兵团副司令员陶勇亲临新兴里,指挥第八十师和第八十一师主力和第二十七军全军炮兵,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向新兴里美军猛烈攻击。提着“重武器”手榴弹的战士们蜂涌冲向美军的坦克防御圈内。美军坦克难以暇接和招架。由于距离太近,一些坦克的机枪和榴弹射到了其他坦克上。虽然前面冲锋的志愿军被成群地扫到,但后面的步兵利用坦克炮塔转向另一面的时候,成功的逼近坦克和冲进美军防御圈与美国兵血肉相搏。尽管美军同样亡命反击,但次日拂晓依旧被压缩至狭小地区。
11月30日13时,第三十一团长麦克劳恩上校见伤亡惨重,待援无望,便乘天色还早,用电台召来40余架飞机掩护,以10余辆坦克为先导,沿公路向南突围。美军的空军地面引导人员乘坐装甲车,在跟随大队后撤的同时,不断引导飞机用凝固汽油弹把道路附近炸成一片火海,以阻止志愿军蜂拥接近。美军的飞行员技术高超,投弹轰炸距离之近,使一些美军车辆都被烤得直冒青烟。尽管有些接近公路的志愿军部队陷入火海,但稍远处的部队却仍然向快速撤退的美军追来。这种情景使经历过瓜岛血战的陆战一师的美军老兵也惊心动魄、目瞪口呆。
志愿军的第八十师和第八十一师在伤亡惨重,有些步兵团在只剩几十个人的情况下仍然不停的进攻。不久,整个战斗全部变成了连续不断的混战,双方阵地混杂一团。前来支援的美军飞机开始无法分清下面的部队是那一方,美军炮兵也只能对远处的志愿军增援进行遮断射击,而无法直接对特谴队进行炮火支援。在混战中,特遣队指挥官团长麦克劳恩上校被击毙。虽然美军出动大量航空兵掩护这支部队突围到泗水里和后浦地区,但人员所剩无几的志愿军八十师和八十一师像猎犬一样紧咬不放,双方所有部队都已经乱了建制,指挥官无法传达任何命令,士兵也不可能收到什么上级命令。全部战斗都快成了小股人员漫山遍野的打斗和对射。在连续20多个小时的战斗和打斗中,特遣队继任指挥官费恩也被击毙。这种近距离的混战美军难以占上风。
至12月1日,美军步兵第七师3000多人的特遣队被志愿军全部消灭,第31团的团旗被缴获。这是在朝鲜志愿军第27军创造的一次歼灭美军一个建制团的范例。
12月1日,进至清津、惠山镇等地的美军开始向咸兴地区撤退,柳潭里的陆战第五团和第七团也在大量飞机坦克支援下全力冲出包围,向下碣隅里靠拢。而志愿军的冻饿减员已达到惊人的地步,战斗异常惨烈、悲壮。坚守死鹰岭1519主峰的五十九师一七七团临时拼凑的一支部队英勇奋战,用收集来的手榴弹,铺天盖地的投向冲击的美军,总共打垮了敌人8次冲击。这片阵地上的积雪被炮火烤化,冷风一吹就又把剩余60多名志愿军守军都冻在泥雪中。当美军突围行动开始后,他们中多数人腿已经冻得坏死,被结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美军丢弃冻坏的重装备,沿着死鹰岭山下公路向东撤退。最后这些生还者由团指挥所和医护人员撬开冰块背下来的。志愿军第八十一师第二四二团第五连奉命在美军撤退途中设伏。当战斗打响后,却无人站起来冲锋。已经展开战斗队形的整整一个连的干部战士,全部冻死在简易的掩体中。一百多人的连队,幸存者仅仅是一个掉队战士和传达命令的通讯员。第六十师第一八零团二连在守卫黄草岭1081高地时全连都冻死在阵地上,许多士兵的手冻结在步枪上无法分开。这些顽强的士兵在连续几个昼夜摄氏零下40度的严寒中,没有一点热食进口,依旧静静的埋伏在冰冷的雪地里。
美军从来没有经历过在如此恶劣天气下的如此强大和持续的进攻。只有陆战一师还保持着高昂士气,在奋力打通路线。其他的部队全部被连续上百个小时的战斗弄得疲惫不堪。所幸美军的航空兵一直在支撑周围的局面。飞机不停的连续轰炸,减缓了志愿军的追击和拦截。一些美军飞行员连续数十小时出动。由于美军航空兵的阻击,志愿军第二十六军虽然不顾一切地赶路,但山路遥远崎岖,部队陷在过膝大雪中连滚带爬地前进,又遭到美军不停的轰炸,迟至12月6日晚才挣扎着到达预定位置。此前志愿军第六十师部队受命把从下碣隅里至古土里乃至真兴里道路上的桥梁全部炸毁,特别是下碣隅里向南到古土里之间的水门桥,以封锁美军南逃之路。12月4日,第六十师将架在峡谷的断崖上的水门桥炸毁。被阻在桥北机械化的美国陆战一师同志愿军的步兵围绕断崖附近的制高点进行了一番激烈争夺,美军调集一大批火力才好不容易阻止了志愿军的进攻势头。美国空军也在6日上午9时半,出动8架运输机,将8套钢制的车辙桥板和木制的车辙桥组件空投到古土里环状阵地内。当天美军的工兵就将水门桥架通。志愿军第二十军把被美军遗弃的车辆和坦克弄到路中间当路障,并布设一些临时的爆炸物和狙击手。美军陆战第一师的工兵在坦克掩护下用推土机很快予以清除。美军工兵效率相当高,他们冒着射击抢修道路和桥梁。陆战第一师机械化作业的工兵分队很快修复桥梁和道路,甚至重新修筑了迂回的简易道路。当晚,美陆战第一师第五、第七团在志愿军密集的火力狙击下潮水般冲过水门桥,与先期到达的美陆战第一师师部和第一团会合。
此时,志愿军凭着双脚不停的追击机械化的美军。美军车辆在山下公路南撤,不停地与山上羚羊般奔跑追赶的志愿军步兵交火。有时掉队得只剩10多人的志愿军步兵却狂追着有坦克和汽车的上千美军。虽然一些志愿军零散部队抄到了美军前面发动狙击,但毕竟力量太弱,没法阻止美军大批的机械化部队。12月12日,陆战一师经过浴血奋战,终于与美军第三师回合。
在整个战役中虽然有不少南朝鲜部队跟随美军推进,但战斗打响后就很少能看见他们的影子。这些南朝鲜部队的士兵都是穷苦的市民和学生,以及一些日伪时期的旧军人。很多人是因为二战后生活艰难而到军队谋生,没有见过什么大阵势。战斗开始后,这些部队就四散了,有些混杂在美军队伍中,有的凭借熟悉情况,干脆丢掉武器,换上平民服装抄小道跑回了兴南。现居住在韩国光州的金姓退休警察曾是南朝鲜老兵,在战争中跑过6次之多。志愿军部队也在战斗地域附近遇上过不少这样形迹可疑、不兵不民的南朝鲜逃兵,因为战斗正酣,没有工夫搭理这些赤手空拳的人,随他们三五成群地四散逃去。
最后的追击战主要是志愿军的第二十六军和第二十七军,二十军已经筋疲力尽伤亡惨重,还因为追击美军跑得漫山遍野,正在设法收拢。十二月十七日,美军终于撤退抵达连浦兴南港地区,在其海空军的火力掩护下从海上撤回朝鲜南部。海军人员第一眼看见陆战队士兵是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们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衣裳蓝缕、走路遥遥晃晃,有的人衣服在战斗中破损,披了朝鲜百姓的衣服御寒;还有的人极度疲劳一到驻地倒地便睡着。一群叫花子般的陆战队员为了尊严,披着残破的大衣和拖拉着开了底的军靴整队高唱军歌行进。而狂追而来的中国人却保持着东方人特有的含蓄和耐性,先期到达兴南的小股部队只是用拣来的迫击炮闷头向城内美军开火。此时,兴南附近的山头全部在美国海军舰艇的炮火射程内,神经过敏的美国巡洋舰只要稍微发现山上有动静便开始进行炮击,那些美军的运输舰和驱逐舰也紧跟着开火。其实志愿军的26和27军主力部队还在几十公里外,冻饿得体力消耗到了极限,都快爬不动了,官兵们靠拣食品和武器弹药勉强支撑着追击美军。
那些掉队的美军士兵在遇到这些消瘦得像骷髅一般的中国士兵后,他们没有被俘的沮丧,更多的是获救的欣喜,因为如果不找到交战的任何一方并被收容的话,是很难在荒凉的冰天雪地里生存下去的。尽管战斗残酷和自己补给不足,美军俘虏被志愿军宽厚的收容对待。那些连续作战断粮已经20余日的志愿军,却千方百计搜罗食物让美军被俘人员填饱肚子。中国人宽容善良和坚忍不拔的优良品质在这些军人身上体现得很完美,以至于被俘的一些美军士兵战后选择永久定居在中国。同样被冻得半死的美军终于分批撤上了船,但在兴南港口堆积的大批军需物资没有时间装载撤走,于是在最后一批美军登船后,陆战队的工兵们进行爆破,这大概是二战以来,除原子弹外的最大的一次爆炸,整个港口飞上了天,仓库和码头的钢梁被抛到数百米的空中。那些在几公里外山头上的志愿军士兵都被震倒,看着就快到手的大批的给养被这样毁掉,把这些20余天没有吃过几顿饭的这些士兵快心痛死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志愿军先头部队终于进入元山港、兴南地区及沿海港口,整个地区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美军士兵了。至此,这场历史上最悲壮艰苦的战役全部结束。
(节选自《清长之战》 英国牛津大学战略学家罗伯特·奥内尔博士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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