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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西藏游记 (一年前的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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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6 19:41: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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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对于一个未来西藏的人,西藏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对于一个在西藏的人,西藏是一种生活方式,对于一个离开西藏的人,西藏是一个难以忘怀的地方。——马丽华
____我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西藏向往者。虽然家人对我对晕车和高原反应的承受力非常担心,但我对西藏那种异域文化的神往,早已超出对晕车的恐惧。而且,随着西藏行期的临近,我对西藏的关切也逐渐加深。一有空,就上网去查询西藏的资料;看电视偶然看到天气预报,就会特别注意拉萨的温度。由于天气的骤变,防止感冒变得越来越困难,(关于感冒,进藏之前被各种传闻渲染的很恐怖,据说会有生命危险。)我只有每天都准时吃青春宝和板蓝根,搞得自己神经兮兮。一切都围绕着西藏展开:买包,防晒油,食品……当别人惊奇地说“你也去呀”时,我总是乐呵呵地说“是呀是呀”。而且近阶段已经没有什么人生目标了,我的生命需要高原阳光,我的一生都在等待这次机会,因此,当再次确认得到去西藏的名额时,我怎能不欣喜若狂。

____8月13日 成都
____我们是乘上海虹桥机场的飞机出发的。坐在我隔弄的是一位印度地区的男子,大约有三十多岁,皮肤比我们略黑,但在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很亮。我在候机厅里就看见他拿着个便携机在用,应该也算是个文化人吧,他坐下来时看到我正注意他,便冲我笑了笑,我也回了个微笑。
____空中小姐在狭窄的过道内来回忙碌着,一会发报纸,一会送饮料,五点才到,就送晚饭了。当她递给那个印度人时,那个印度人拆开盒子看了一下,还给了空中小姐,嘴里说了句“......素食......”。空中小姐“哦”了一下,便跑回了机头,过了会儿又给了印度人一个一模一样的餐盒。
____我对餐盒里的菜好奇起来,忍不住想偷看一下。那个印度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餐盒,用勺子把菜和饭捣匀,勺了一匙,平举到眉前,闭上眼睛默默念叨什么,然后又把饭移到鼻子前左右晃动一下,深深地闻一闻,然后才开始吃。一幅很虔诚的样子,让我在飞机上就感受到了宗教的力量。
____飞机准时到达成都的双流机场。下飞机取行李的时候,我发现挂在箱子上作记号的挂件没有了,沈强说飞机上托运的行李都是被乱扔的,所以如果是新的箱包有时候真是心疼。可对我来说,虽然箱子是新的,价格也不菲,但我更心疼的是我那个挂件——那可是我去云南时带回来的挂件中最好的一个。平时我还舍不得用,可现在我只有大叫“岂有此理,太过份了。”
____由于飞机上供应的晚餐,男的觉得太少,女的觉得太辣,都没吃好,于是大家一到宾馆放掉行李就外出觅食。我们找到一个叫“大嘴蛙” 的火锅店,橱窗上写着“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看你能有多挑嘴”。这很自然让我想起以前在《读者》上看到一首串改过的诗:“李白江上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扑通一声跳下水,捞起一看是汪伦。”于是偷笑。

____8月14日 初到拉萨
____今天乘坐的飞机早上六点十分就要起飞,因此我们早上三点半就被定好的叫醒服务叫醒了。我几乎还没看清楚成都城市的模样,就在黑暗中离开了成都。
____在双流机场的候机厅内,由于早饭没吃,大家带的又是干粮,没水,于是我的果冻成为最受欢迎的食品。
____八点左右,我们的飞机在拉萨机场着陆了。当时建机场的时候,因为在群山峻岭之间,择址是件非常困难的工程,能找到这样一块地势也不容易。拉萨机场就象是群山环抱的一颗明珠。
____飞机刚着地,我们就被告知“慢慢走,慢一点”,所以机舱里的人群都是以最蜗牛的速度蠕动着。一下飞机,就感到周围的景色与别处是那么的不同,山体和我们离得是那么近,形体也是那么清晰,真实得象模型。下机的时候天有点阴,右边的天色(我也不知道东南西北)暗得和山体的颜色笼罩在一起,让我分不出哪个是天,哪个是地。空气明显地让我们感到寒意,以至曹主任一拿到行李就急着找衣服穿。
____拉萨机场的出口很小。一走近检查口,就看到金局长挂着一捆哈达等在出口处,并逐一向我们献了洁白的哈达。哈达肯定超出了三米,在我的脖子上绕了两圈,还拖在地上,于是我顺手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正好又减短了长度又保暖,两全其美。
____机场离拉萨城市有一个半小时的汽车路程,我们的汽车在公路上奔驰,司机很明显是位藏族老师傅,金局长称他为丹巴师傅。公路并不象我想像的那样难走,甚至比我们那边的乡镇公路还要平整,途中只有一处由于塌陷,双车道变成单车道而稍作停留。沿途见到一批批牦牛及绵羊,在牧童的吆喝声中慢慢地在公路中央踱着步。它们可不管什么交通规则,也不怕汽车,奇怪的是丹巴师傅也不鸣笛,竟极其耐心地跟在后面,等着它们经过。在这里,让我感到一种远古生活方式和现代文明的协调。
____窗外的景色很是诱人,左边是山体,右边是大河。当金局长告诉我们这就是雅鲁藏普江时,我和沈强都不禁惊呼起来。中学时代就在地图上看到的那条扭扭曲曲的长河,在脑海中早已沉寂了十多年的长河,竟然不给我们半点预兆,就这样突然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不禁要多看几眼。高原的河水大概都是流得这样急,江里有很多小岛,岛屿的地面和我以前看到的岛屿不同,不是象山一样地拱起,而是象浮萍一样贴在水面上。岛上竟然还生长着树木,有些还有牛群在吃草,由此我估计水应该不是很深,牛都可以徒步涉水过去。
____由于一路上风景秀丽,再加上初到高原心情特别得好,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原反应,我还偷偷地测了一下脉搏——81——正常得很。
____大概是气候的缘故,藏民的住宅都是平顶的。奇怪的是他们房顶上都插着一根根竹子,竹子上系有五颜六色的小布条,象“幸福的黄手帕”一样。不仅如此,沿途一路上的房子无一例外都插着这样的旗杆。风一吹,布条都向一个方向摆动,远看象是一株株彩色的芦苇,在高原的风中激烈地抖动着,非常好看。据说上面写的是经文,每抖动一下,就算念了一遍经。这大概是藏族最原始的自动化吧。
____汽车开了一段路,天气逐渐放晴,空气格外纯净,能见度很高,远处的白云和山峦一目了然,山体的形状和走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有些白云就象是从山的背后长出来似的。山顶也被白云促拥着,看不到边缘。在浓重的白云中有些缝隙,湖蓝的天色便从其中透出来。你如果亲眼看到这种颜色,一定会体会到我为什么要用“湖蓝”,而不用“湛蓝”这个词。这种蓝色真的是和以往我看到的天色很不同。在云南丽江时也算是高原了,天空也很蓝。但那种蓝是更偏紫一点,让人还觉得真实些,而今天看到的这种湖蓝很纯净很纯净,纯净地似乎连白云都不忍心遮住,纯净地让人窒息。汽车又驶了一段路,这种湖蓝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在丽江时见到的那种湛蓝。但那一抹湖蓝,永远地罩在我心里,直至陪伴着我看到那木措的另外一种湖蓝。
____我们住的是个叫“太阳岛”的宾馆。接待我们的这批援藏干部有三人:卓书记,整个人都被高原的紫外线烤的黑乎乎的,现任那曲县委副书记,三个人中他的官最大。原来也是嘉善人,算来我们还是同乡。金局长,人称金大总统,现任那曲县的城建局长,我们的规划应该归他管。陈其根,胖胖的,怎看都不象是援藏的(因为据说在西藏胖的人要比瘦的人高原反应厉害),卫生局长。
____到快吃午饭的时间,我忽然觉得头有点疼,赶忙吃了援藏干部给我们准备的药,和衣在床上躺了一会。谁知起来时头更疼了。来到餐厅,还没上菜,一看到白色的碟子,就感到胃里在翻腾,就赶紧冲到厕所里吐掉了,净是些红红的东西,大概都是刚才吃的红景天和高原安。回到座位上,陈局长安慰我说:“这说明你对氧气比较敏感。不要紧,我们现在对高原反应的什么阶段,什么症状吃什么药,都很熟悉了,回头我给你一些药。你吸一点氧,睡一觉,明天肯定就好了。”我掏出小镜子看了一下,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才意识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我也受到和丁宁宁一样的礼遇了。
果然,下午一觉睡醒,头就一点也不疼了,陈局长见我是笑着走出房间的,就知没事了。然后还是丹巴师傅带我们去了博物馆。至于博物馆,因为我对言之凿凿的历史和纷繁复杂的藏式装饰并不是很感兴趣,也没化太多神去看。只是为自己摆脱了高原反应暗暗高兴。此外就是,在一大堆漂亮的西藏景色的照片前,罗主任和沈强决定回成都之后,还要去九寨沟。我听了暗暗偷笑。我原以为那次车祸让我失去了两次旅游的机会,谁知这次全能补上。
____拉萨除了天空和高山很有特色之外,街道和建筑都不是很有风格。大凡城市都是如此:要么闭塞得穷苦潦倒,稍微富裕一点,开放一点的,特色就被淹没在现代文明中了。拉萨也逃不出这个命运。而且沈亚娟给我们兑的一百张一毛钱的纸币,半天下来,并没有遇到丁宁宁所说的小孩伸出脏兮兮的手来讨,也没看到街头磕等身长头的人,很是失望。
____我们的晚饭被安排在一个叫藏族厅的餐厅里,藏族厅是个装修民族味很浓的厅,门楣上有很重的藏民族图案。厅内四周的墙上贴着藏族风味的紫色花纹的墙纸,酒席占半间,另半间有个小舞台,电视柜的面板上雕刻着琐碎的花纹,比女孩子的首饰盒还要精细。
援藏干部喝的是啤酒,我们这批平原上来的只能喝喝红景天这种抗高原反应的饮料。酒过三旬,卓书记就叫了藏族姑娘来跳舞,之后又叫了两个藏族姑娘来唱歌。早听说藏族风俗是姑娘一个一个地唱,一个一个地敬的。果然,两个藏族姑娘站到蔡书记旁边,一个双手很恭敬地端着酒杯,另一个则端着酒瓶,一起唱了首青藏高原。那两个姑娘大概是专职唱歌的,唱得很正点,很专业。虽然她们进来时就抱歉地说已经唱了好几桌了,嗓子有点不太好。但那首青藏高原仍旧调得很高,尤其是在高音部,打几个弯,特有藏族味道,大家都忍不住拍起手来。我暗暗替她们担心,一桌至少有十来个人,她们至少要唱十首,何况西藏歌的音都是很高的,几乎是喊出来的,我们在旁边相合的唱到这些段落只能用假音相伴,她们怎么吃得消?一曲终了,她们把酒杯递给客人,客人喝一口,那个端酒的姑娘就斟了一点,客人再喝一口,再斟一点,然后客人要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卓书记说这叫“三口一杯”,姑娘唱了歌,这酒是一定要喝的。轮到我时,还好他们鉴于我有过高原反应,同意我喝红景天。我也不想让她们太难,想给她们挑一首音调低一点的歌《回到拉萨》。没想到她们说不会唱,自荐了一首《欢迎你到拉萨来》。依旧是音调很高的歌。唱完之后,我也当然毫不犹豫地把红景天干了。反正是红景天嘛,对抗缺氧有好处,再喝一点也没事。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好多饮料,平时又不太会喝水,肚子宫冬宫冬却也不好受。
____在这酒席上我们学会了一句藏语“扎西特勒”,汉义为“吉祥如意”。有时为了加强语气,还在后面加个感叹词,就是“扎西特勒休”。

____8月15日 布达拉宫
____外地人对西藏的了解一般是从拉萨开始的,而对拉萨的了解又是从郑均的《回到拉萨》开始。尽管网上有人批评说郑均根本没有到过拉萨,更没有亲眼看到过布达拉宫,但至少他唱出了多少人对拉萨,对布达拉宫的向往,至少我是被这首歌陶醉过的。布达拉宫是连通现实和神秘的桥梁,他的一头通向浮躁的现实世界,一头通向群山、雪峰、蓝天以及无数的神话和传奇。对我来说,布达拉宫是遥远的——不仅是在某地之外,而且是在某地之上——他只以相象的方式存在。而今天,我终于来到布达拉宫,我的想象在这里变成现实,神秘玄远的布达拉和我将以最近的距离亲密接触。
____布达拉宫座落在拉萨市中心的山上。我们先坐汽车上山,一路上看到山坡上放着许多小块不规则的石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导游告诉我,那上面刻的是六字真言,就是“唵嘛呢叭咪吽”,是藏民在家里刻好带来的。
____布达拉宫共有十三层,分成红宫与白宫两部分,白宫是达赖们的寝宫,红宫则安放着他们的灵塔。我们是由后门进入红宫,再到白宫。也许是旅游旺季的原因,布达拉宫里无论到哪都是人山人海,里面又不点灯,只是靠酥油灯的光亮,因此看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____藏传佛教虽然也是佛教,但和我们这边的寺庙不同,布达拉宫里是不烧香的,香只是被随便的插在门楣、窗框上,起净化空气、防止感冒的作用,取而代之的是烧一缸一缸的酥油。这些酥油都是前来朝圣的藏民自发从家里盛在保暖瓶里带来的。酥油缸里通常象点蜡烛似的点着一排灯芯,微弱的光随着人走过的气流摇曳,从下方映照着活佛的脸,使整个殿堂看上去更神秘和不容置疑。和酥油放在一起的通常还有捐钱的容器,我看到有五十、一百的,还有外币。每看到这样的容器,我就放进去一毛,少是少了点,不好意思,算是友情赞助吧!有些案台上还把钱扎成一个小山,有个女的拿了十块钱,想把钱插进“钱山”里,结果一不小心,把本来捆得好好的钱带落了下来。她非常抱歉地把钱捡起来,想塞回去,反而带落了更多。这时来了一个年轻的喇嘛,爬到桌上试图把钱捆好,但还是不行,于是拿了个提筒来,把一捧一捧的钱放在筒里,旁边的游客也都帮着捡。我看到大家手里递上来的有百元大钞和各种颜色的外币,没有人敢说一句试图侵吞的玩笑。也是,在活佛的注视下,谁敢有这样的邪念?
____布达拉宫里有好多狭窄的楼梯,我的脚那么小,还是踩不住它的踏面。走的时候极其小心,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踢到后面人的鼻子。两旁的扶手很低,已被游人摸得很光滑,在上边的末梢上用金属压花包着,很象童年时候船上的摇撸。
____一般出去游玩,我都会带着我最喜欢的那只蓝色双肩背包,母亲总是告诫我要提防被小偷从背后扒了。我总是说不怕,因为我的背包的拉链上总是挂着个叮呤当啷的小挂件,只要声音一不正常,我就很容易发觉。在布达拉宫内的一处休息时,有个父女俩觉得我的小挂件很有趣,问我在是不是在内地买的,我听到“内地”两个字,愣了一下,说“不是,是沿海” 。我们一直是称别人为内地的,一下子被人称作内地听着真有点不习惯。也许他们称成都那些都是内地吧,正如我们称自己是沿海一样。那么,他们怎么称呼自己呢,会是“高原”?
____布达拉宫内金碧辉煌,许多佛像都是用黄金做的,上面还密密麻麻地镶嵌了许多宝石。我就在一个活佛的帽子顶上看到一颗钻石比我的手机还大。导游说布达拉宫的价值可以建七个上海市。她的话是否正确,无可考证,但也确实说明布达拉宫的豪华。有人提出如果把这部分钱拿出来建设西藏,那还需我们援藏什么。但我想布达拉宫的价值就在于它是布达拉宫,如果用于其它的话,可能早就在哪朝哪代就被淤灭了,这么多金银财宝就保不到现在。西藏人民是倾其所有来建设布达拉宫的,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到全民信教的力量。
____因为我带了相机,沈强就把那二十卷胶卷的任务交给了我,这对我来说不是件难事。我不喜欢在某个门第前或某人的题字前咔嚓一下。感受西藏,并不是来西藏看一下,拍个照留个影,就算来过了。即使生活在西藏,也无法用手去触摸,或是用眼睛去打量,而得用心去抚摸,用灵魂去漫游。感受西藏,是要感受西藏火辣辣的太阳,感受西藏稀薄的空气,感受西藏带有酥油味的宗教,感受转经筒下藏民的虔诚。所以,我的照片很大部分是纪录这些内容的。布达拉宫的色彩(高贵的黄色,圣洁的白色,庄严的红色)格外鲜明,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布达拉宫以它的丰富、神奇和超乎想像,洞穿了我惯常的思维模式。只是布达拉宫里边大多数地方都是黑乎乎的,而且有灵塔的地方还不让拍照,但布达拉宫的壁画、唐卡、回廊、天窗,还有坐在墙角的喇嘛和手摇转经筒的藏民都是很好的拍摄题材。在路上,两个穿红袈衣的喇嘛,我把照相机对准他们时,他们冲着我友好地笑了笑。一个老妈妈坐在路边摇着转经筒,面前放着一个碗,我举起相机,她给了我一个藏族人特有的朴实的微笑,我按下快门,掏出一张一毛钱的纸币,放在她的碗里,她高兴地频频点头说“扎西特勒”。多么淳朴的藏民啊,我也赶忙回了一句“扎西特勒”。
____直到走出前门,我才有机会看到布达拉的全貌,虽然前一批来藏的同事并不看好布达拉,这使我对布达拉宫在思想上先有了一个不好的思想准备。但当我看到布达拉宫,还是被当时的设计师的美学水准和建筑水平深深折服。布达拉宫的立面如此琐碎,地形又是如此复杂,他们竟然能安排地如此巧妙,如此有韵律,只会是出之大师之手。然而后世之作显然不太好,周围的建筑形体过大,阻挡了游客的视线走廊。广场也过于空旷,缺少内容,以至成为展销会的场所,使我们失去了观赏布达拉宫绝好的角度。从相机的镜头里看出来,树在广场上的那几个现代路灯比布达拉宫的一些组合单体还要大,阻挡了布达拉宫的脸面,很不相称。

____8月16日 罗布林卡,药王山,大昭寺,八角街
____罗布林卡是十四世班禅避暑的地方,类似于乾隆的避暑山庄,现在开辟为公园。我们进去买门票每人35元,但对于藏族同胞是很便宜的,我们的丹巴师傅进来只需2元钱,这可是藏民的特殊待遇约。
____罗布林卡内比较幽静,除了少数外国旅游团队外,只有一些纯正的藏人来这里参拜。因此今天的感觉就和昨天的布达拉宫完全不同,如果说昨天让我们感受的是官方宗教,那么今天我看到的是纯粹的民俗信仰。卓书记说他们中有些完完全全是从家里量地皮量过来的。我知道他说的量地皮就是指磕等身长头。我事先从网上就知道有些人是磕一年才到拉萨的,真是很佩服他们的精力和毅力。
罗布林卡有很多壁画,但这两天看壁画看得太多就麻木了。只记得活佛的宫里有一幅大型壁画,画着猴子变人的过程,据说比达尔文的进化论还要早得多。
____之后我们就前往药王山。刚下车,就有两个小孩围上来。小的那个大概四岁,黑黑的脸,难以置信的是他还背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琴。我说你唱唱看,我就给你一毛。他真的就开始边弹边唱开了,竟然这个琴还真的能被他发出声音,可我一个音也听不懂。我哈哈大笑,赶忙抽出两张一毛,递给他们。这时候,又过来一个更小的小孩,可能比我女儿还小,刚学会走路。弹琴的那个小孩指着他朝我哇啦哇啦大叫。我知道他的意思,赶忙又抽出一毛钱,递给那个最小的“哦,对不起,把你漏了,扎西特勒。”他竟然也回了我一句“扎西特勒”。三个小孩捧着钱乐颠颠地跑开了。我在他们那里我也得到了我的礼物,三毛钱能换到大家这样的满足,真是太值了。
____药王山有很多转经筒,因为我知道转经筒最多的是在大昭寺,所以也不是很在乎,继续往里边走。
____在里边一个很大的壁画前面,很多人对着壁画虔诚地磕着一个接一个的等身长头。他们有些在门板上,有些就直接趴在水泥地上。为了保护关节,他们两肘和两膝上绑着护垫。但我怀疑照这样磕下去,这个能不能支持半天。
____再过去的地方更象个石料厂,一些人在叮叮当当地凿石料。卓书记说,他们是在刻六字真言,呶,前面就是玛尼堆。顺着他指的方向,我们面前出现石片堆的一座小山,石片就是那些六字真言。一层一层垒起来,象一座小“金字塔”。半腰里边有一些小的彩色的佛像在上边。旁边搁着一些彩色的石片,颜色非常鲜艳,而且一点也不俗。这些石片都是藏民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堆在这儿。
____大昭寺原来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大,前面有个小广场,两边树着两根高高的柱子,外面包着锦帛,大概是节日里做法事用的。佛殿前的石板已被香客的膝盖磨的精光发亮。
____这几天寺庙看多了,对于佛像和装修也逐渐失去了感觉。但当我走进大昭寺幽深的殿堂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看到在一个狭长的廊道下,挂着无数只转经筒。人们无论是游客还是信徒,从转经筒旁边走过,都无一例外地伸出手去一个接一个地拨动筒下的木柄,后面的人又继着前人的手连续拨动。所以我眼前的所有的转经筒都在转动。我混在藏民中,依样地去拨动,过不了多久,手就很酸了。但据说转经筒一旦转起来,就不能漏,所以我也不敢偷懒。一圈下来,不但手酸,头也被浓浓的酥油味熏得晕乎乎的。
____其实转经筒分三层,我们绕的是最小的内层, 只是围着大昭寺一圈,中圈绕着大昭寺八角街一圈,最外圈要绕城转一圈,有十几里路了,可以想像走一圈都要累死,更何况要连续地拨动。当我看到眼前所有的转经筒都转起来时,我感到一种深不见底的神秘,在这种力量下,我所有的描述都变得苍白拙劣。我只看到人们沿大昭寺一圈圈地转经,人在转,手中的小转经筒在转,沿途摆放的大转经筒在转,以顺时针的方向。
____来藏以前,我一直以为八角街是一个景点,原来是个购物市场,就在大昭寺的门前。里面琳琅满目地挂着藏族饰品,价格也不贵。男同胞们对这种小玩意儿不感兴趣,直奔羊头和藏刀的卖处。但对我来说却是如鱼得水,我一头扎进“水”里,等浮出水面时,手脚上已挂满了丁零当啷的小东西。
____在我所有的战利品中,我最心仪的是一条黑色的手链。这个手链和一般的手链可不同噢,从手腕的链条上发散出一张网把手背罩住,并有五个指环套住五个手指,上面系有小铃铛,动一下,就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仙履奇缘》里紫霞手上就带着这样的一条手链,被至尊宝捡到后藏在身上,后来至尊宝变成了孙悟空,紫霞一直不敢认,直到看到了孙悟空身上掉下的自己的手链后,才敢确定孙悟空就是至尊宝。在后面的行程中,我一直带着这条手链直到九寨沟。一路上共有七个不认识的人,上前来问我在哪买的手链,当我告诉她们是在拉萨八角街时,我分明看到了她们脸上的失望和羡慕。我也时不时地抬起手,在阳光下晃动一下,感受他在阳光下的放光,聆听他清脆的声音,就象听远方一个熟悉和古老的传说,心情感到无比地欣喜和满足。

____8月17日 那木错,古露
____今天的任务是最艰难的一项,也是我们这次西藏行的目的所在。早晨七点半,天才亮不久,我们便上路了,我们要去高于拉萨一千多米的那曲。在去那曲的路上,我们还要顺便要去拜访一下那木错。“错”在藏语中就是“湖”,“曲”就是“河”,那曲在藏语的意思就是“黑河”。早就听说在4700米的高原上有个美丽的那木错湖,但是去那的路很不好走,幸亏我们的丹巴师傅的车技高,车子又好,是福特,他们知道我会晕车,把视线最开阔的前排让给了我,让我在避免晕车之余,还可以放肆地领略大草原的景色。
____车子在四千多米的高原上奔驰着,但是一点也没让我感到是在高原上,因为两边还有更高的山峰,我们似乎只是在平原的山坳里行走。那天在晚宴上藏族姑娘唱的“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真是贴切极了。窗外的云和山峰的组合也是非常的奇特,可能是面阳和背阳的原因,左边的山上多是石头,草原只延伸到山脚下,山顶上是连绵不断的雪山,在太阳的照耀下濯濯发光。但云层却很低,和雪山融合在一起,看不清山的边缘。而右边的山却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云层的前边,而且绿色的草原象地毯一样铺满了整座山,山与山之间的连接也显得分外温柔。因此左边的风景象是个棱角分明的男人,右边的风景象是个丰满成熟的女人。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完完全全的领略这种大自然的人情味。
____汽车逐渐靠近那木错,当我们看到一大片湖蓝的颜色时,我们就惊叹起来,可丹巴师傅告诉我们还远着哪。但这丝毫没有降低我们的兴致。地是绿的,湖是蓝的,山是白的,天是紫的,每一种颜色都显得那么纯。
____汽车开了很久,可那木错总象海市蜃楼一样让人看得见摸不着。我们渐渐对那一抹蓝失去了信心,注意力被两边的景色吸引过去。公路两侧牛羊成群,我们路过,沿路的藏民都会向我们挥手致意,我也忙不迭地回礼“扎西特勒”。同车的都笑我只会这一句,于是我从他们那里又学到了一句“踩人”,汉意为“再见”。
____车子又开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到那木错了。那木错湖很大,对青藏高原上人来说可以意味着“海”了,颜色和那天所见的湖蓝的天色又不同,蓝得有点粉,象块温玉。我们到达的时候,天有点阴,湖水也显得有点灰暗,但过了会儿,太阳就出来了,湖水因此变得明亮活泼起来。水色很清,近水的卵石经过河水一拨一拨地冲刷,变得圆滑而且整齐。岸边有三五成群一堆一堆的卵石,我想可能是类似玛尼堆一样的东西,里面藏着藏民的心愿和祈祷。我也在上面偷偷的叠了一块,就算是为了私人的愿望。
____十二点多时,我们进入湖边的帐篷里用餐。中饭是酥油茶、手抓羊肉和鸡蛋面。那鸡蛋肯定是草鸡蛋,做出来的面特别好吃,比宾馆里的手擀面美味几百倍。这是我进藏后吃得最够味的一顿。我狼吞虎咽了一阵,几乎把里边的蛋全都吃完了。若不是陈局长叮嘱我们在高原上不要吃得太饱,我真差点把碗里的面也全都吃光。吃完了一算,138元,面才十元一碗,一点也不贵,沈强一出手一百五十——不用找了,也算是在最高层次的高原上过了一次老板的瘾。
____我们刚进拉萨时,卓书记就已经告诉我们,在西藏,女同志要做好随地大小便的准备。因此我的伞总是随身带着的。但总是不习惯,慌里慌张的,屁股上被不知名的草扎了几个刺,特痒。
____吃过面,我们便上了车,直奔那曲。那曲位于拉萨的北边,算是藏北了。据说藏北的风情更加淳朴,所以有说法:来西藏没有到过藏北,就不能算是来过西藏。藏北地势极高,一般都要在4500米以上,是生命禁区,所以地广人稀。那曲一个地区的面积竟然是浙江省的四倍还多,海拔也有4700米。
____从那木错出来,车子又回到了川藏公路上,两边的草原还是一望无际,卓书记说,你别看这个草原现在这么绿,下个星期再到这儿,草就都黄了。当汽车路过当雄镇时,卓书记指着一个围墙里的一簇绿色说:“这就是我们一路上的最后两棵树了,再过去,你就再也看不见树了。”果然,一路过去,我们看到的是广阔的草原和不高于50公分的灌木。这里的气候环境很恶劣,草期很短。那曲如果能长活一刻树的话,就可以得到两万元奖金,但这个奖金至今还没有人拿到。
____在车上时,我问卓书记,古露镇的赛马节已经过了,我们还有没有机会骑马。因为在大海里游泳,在高空跳伞,在草原上奔马,一直是我打小时就有的三个梦想。卓书记说可以可以的。我又想到了那木错,问卓书记:“可能对于藏民来说,看到过海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卓书记听了哈哈大笑,说“他们才没有你那么有理想呢,他们就想着今年能不能再添两头牛。”我知道这是实情,这就是藏族同胞,也许他们很穷,生活很苦,但他们很快乐,很单纯。
突然,卓书记指着远处的一个帐篷和人群,说:“看见了没有,这就是欢迎你们的人群。”我们看去,真的有很多五颜六色的人冲我们挥手。转眼间,车就已经开进了人群,在帐篷前的一块空地上停下了。我们陆续下车,挨个受了哈达。有一个老妈妈,笑咪咪地着捧着一个畚箕一样的东西,里面放着一些青稞和一些别的什么,卓书记说这是一种礼仪,我们每人都要用无名指向“上下中”三个方向弹一下,然后前边有个人捧着一只碗,里面也不知道倒着什么酒,很难喝的。我只舔了一下,他们就添一点,这样连喝三口,就算过了,但最后一个人就必须把酒喝完。这可把蒋慧忠吓了一跳,他排在最后一个,怎么也喝不完,还好他们也知道我们在高原上喝不了,也就不强求。
____喝完酒我们就进了帐篷,桌上摆满了牛肉,奶酪。又来了几个衣着华丽的藏民,不停地向我们献热的酥油茶、牛奶。牛奶是新鲜挤的,纯极了,摆在桌上稍微凉一点,上面就凝成了一层衣,很好喝。象我这种向来不喜欢喝牛奶的人也一下连喝了三杯。
____接下来的仪式是我们拿出规划图给藏民看一下。普通的藏民是不懂规划的,但他们一看到展开的图纸花花绿绿的,便“哦”一下惊呼了起来。卓书记叫沈强简单介绍一下,阿旺书记翻译,他自己则骑到马背上去给我们拍照了。沈强也没有思想准备,冲着围拢过来的藏民喊了一句“古露镇的父老乡亲们”。我们这些听得懂的人都被逗乐了。好像是红军过草地时喊的“父老乡亲们,我们红军来了,你们再也不用怕了。”
____沈强介绍了一段,阿旺书记就翻译一段,下边的村民就发出一次“哦”的惊叹。我站在人群的最边上,四下乱瞅。有两个小孩子拖着四条鼻涕从我身边爬过,也不知道生下来之后有没有洗过澡,脸和衣服都黑得不能再黑了。就这样一瞅,就被卓书记摄入了镜头,那张照片后来放到了网上,很多人看到了说我当时这么不专心,在看什么。[/url]
____古露镇虽然称为镇,实际上比我们这边的村还小。不过我们入住的那曲县里的宾馆,条件还算不错。尤其是房间特别得大,可能是地皮特别便宜,内地不太会见到这么宽敞的房间。还有一个就是热水壶特别的大,整整比我们的肥了一圈。那天我们的规划在拉萨建设厅开会时,我想给大家添点水,结果一只手根本就提不动,只有两只手抱住壶。一圈水倒下来,我觉得心脏在砰砰直跳。
____说也奇怪,一进宾馆的房间,我的头及时地开始疼开了。原来那木错或帐篷里的时候,海拔也是这么高,却一点都没感觉。大概是那时侯太兴奋的缘故。因为有了在拉萨的经验,我马上躺到床上,使劲地吸氧,一动也不敢动。

____8月18日  天葬,回拉萨
____由于我的强烈要求,早晨卓书记搞到了两辆吉普车(我们那辆福特底盘太低了,过不去),说是带我们去天葬台去看看。但我们的司机说今天是星期日,是没有天葬法式。我听了真的很失望,但也没办法,连卓书记自己也才看过两次。我们曾问司机哪种地方会有天葬台,司机回答的很干脆——“有塔的地方”。
____我们去的天葬台位于那曲县郊区的一个山冈上。在平整的草地上,有一个白色的塔,不远处还两处石头的台地,两处之间相差几十米。我们走近一处,台地上有个石坑,上面放着给“热甲巴”实施的刑具,有石头、斧头、刀等,看来天葬师根本不必担心工具的遗失。旁边还有短凳一样的石栓,据说是肢解时用来扣住死人脖子的。我看着那块石栓,手上的汗毛一下都竖了起来。司机指着另外一处石头的台地说,如果是不正常死亡,就只能在那边实施天葬。
过了会儿,一只秃鹫从天空飞过,连忙抓拍了个镜头,立刻又飞来一只,当我们回到吉普车上,准备离开时,天空已有七八只秃鹫,在头顶上盘旋来盘旋去。和我们一样,没有看到尸体,失望地飞走了。这时,我发觉它们的心情和我们是这样地相似。
____吃过午饭,我们就要离开那曲返回拉萨了,从明朗的拉萨到阴冷的那曲,我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可当我刚开始适应的时候,我却又该返回了。
____汽车在念青唐古拉山脉下急速地飞奔,车外又展开了诗一般的画卷。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雪山、草原以及牦牛。
____在我印象中,沼泽一直和巫婆一样,神秘、黑暗,而且邪恶,一不小心就会吞噬无辜的生命。但今天才知道错怪了它。这里只要草长得茂盛的地方,都会有一些小水流,这些水流不象内地,它可以以自己的方式,自由地在草原上生长、蔓延,它流到哪里,哪里就有沼泽,哪里就养育了一片肥沃的草地,也就养活了一群群牦牛。所以没有沼泽,也就没有牦牛。在路上我看到一些不是沼泽地的草地,草长得稀稀拉拉,中间夹杂着不少碎石。卓书记说这样的草地,需要五十亩才能养活一头牛。
____在我赶往拉萨的公路上,经常会看到一个个长发披肩、衣衫褴褛的朝圣者磕着等身长头,不慌不忙地冒着严寒和风雨,向他们的圣地拉萨前进。尽管他们面如菜色,蓬头垢面,但是他们脸上那种因信仰而显现的圣洁光辉,一次次地震撼着我。他们从村寨里一步一步地磕向拉萨,尤其是遇到那些由于雨水冲刷不断滑坡而被严重损坏的公路时,他们也没有任何放弃的怯懦。这不是一般人能凭毅力和决心做到的。任何一种迷信只要达到宗教的地步就可以直指心灵,并为无根的灵魂提供一个可以在风雨中歇脚的小屋。

____8月19日  拉萨机场
_      也许是老天怕我们对西藏了解得还不够深刻,要我们再深刻地体会一下,致使今天的经历在整个行程意料之外,显得滑稽而且离谱。
____因为拉萨到机场要花一个半小时,今天的天气一早就不好,上午就开始下起小雨。但我们一行七人都没有太好的想象力,还是一路向前,直奔拉萨机场。卓书记和金局长依然是有说有笑,相互调侃。
____大概是刚来的时候,满怀着对西藏的向往和憧憬,以及过度关注自己身体的反应,对机场没有看上一眼就走了,这次当车子在机场门口停下的时候,我才吃惊地注意到机场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机场应该是个很干净,很现代,很肃穆的场所,应该有很多警卫,有穿制服的服务生,还有价格卖得特贵的特产柜台。但这一切似乎和这里都没有关系,拉萨的机场更象是我们那里的火车站,除了占地大一点,设施甚至还不如。
____金局长笑嘻嘻地一边帮我们搬行李,一边跟我们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的飞机取消,推迟到明天。”我们都知道他喜欢胡说八道,谁也没在意(天知道这句话后来竟成为事实)。
____进了候车厅离上机还有一点时间,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取出牌开战起来。我于是向沈强借了本书,以此消磨时间。
_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向起飞时间靠近,但窗外还是一片寂静。因为拉萨机场只有一两架飞机,而且都不是停在机场等我们,是我们在这里等飞机飞来接我们的(这一点就尤其象是火车站)。外面一片寂静,说明接我们的飞机还没到达,我们开始预感到有点不对了。果然,不一会儿喇叭里开始响起了机场服务员的声音——我们的航班推迟到明天早上七点。天哪,竟有这样的事,被金局长这张乌鸦嘴不幸言中。
____于是,候机厅里的人群开始骚动了,人们涌向大厅。大厅里更是乱糟糟的一团,大家都挤在总台上要房间。由于服务员把好的房间先给了外国人,所以有人拍桌子,有人骂人。我们坐在脏兮兮的沙发上麻木地等着。我看见人群在我面前慌里慌张地窜动。许多人都以为成都会比较热一点,所以穿得很少,在大堂的冷风中哆嗦。我也顾不上形象,拿出那件小小的尼龙外套,裹在外衣外边。才觉得暖和一点。看到很多人拿出手机给家里报状况,我真是后悔昨晚不该懒了一下,没有把手机充足电,而现在充电器都已在行李箱里托运掉了。现存的电看来不能支持到傍晚了。
____男同胞们好辛苦,终于挤到了两个房间号。我们穿过一个廊子,走到一个破旧的楼房里,这就是我们的宾馆了,看来外边这幅样子,里边也是好不了的。果然,服务员的钥匙打开了一个比《秋菊打官司》里的好不了多少的房间。里面有三张床,我们女的还好,正好三个人,男的可只有两个人挤一张了。两个床中间各有一个床头柜。我调了一下,整个房间就只能开得出一只灯。窗帘上的几个扣子已经破了,松松垮垮的垂了下来。电话是当然没有的,竟然还有只小电视机,大概是十四寸的,很老的开关在边上的那一种。许枫看了看说:“这么老的电视机呀,怎么开呀?”边说边用手指随意地在面板上的按钮上戳了一下,电视竟然活了,放的还是香港卫视。这时听见沈亚娟在卫生间里大叫“什么也没有”。我以为连马桶都没有,连忙跑去看,还好马桶是有的,只是抽水须用旁边的脸盆冲。浴缸显然是几百年没用过,里边都是泥泞,上面连淋蓬头也没有。沈亚娟说的“什么也没有”,是指一次性洗涑用具,我觉得这倒无所谓,看宾馆这样的条件,即使有也不敢用。服务员拿来一壶水,看看桌下有三只杯子,洗洗还可以用,就凑和着用吧。
____一会儿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们来叫我们一起去,吃什么呢?天气很冷,罗主任他们都穿着很少的一点衣服,厚的都放在行李箱里托运掉了,因此打算去吃火锅。于是来到一家叫“和平饭店”的餐厅(当然不是北京的和平饭店)。沈强点菜,我们女的去买泡面、毛巾、牙刷,男的买板蓝根、清热解毒药。回到饭店,一杯板蓝根下肚,菜还是一个影子还没有。沈强说他们的饭都是现成买起来的,我们点了鸡,他们便去买了一只鸡,我们点了番茄炒蛋,他们就去买了两只番茄。我们听了,都笑着说:“好好,这样新鲜!”罗主任则又去买了套棉毛衫穿上,顿觉非常暖和,非常满意。
____最有趣的是蔡三林主任,他也穿得不多,见罗主任穿上棉毛衫后感觉这么好,也去买一套。当他买来准备去换上时,蒋慧忠已经吃得大汗淋漓,准备脱衣服了。正在这时,沈亚娟从厕所里回来,说“厕所里有只兔子”,我没听清楚,听成“蔡主任在厕所里换裤子。”跟大家一说,大家都笑得前俯后仰了。这事回来之后就成为一个段子,在单位里广泛传播。
____菜是在沈强“快点,再不来要吃人了”的吆喝中上来了,一大盆红红的底料,厨师把一锅高压锅压过的鸡放进去,味道竟异常鲜美。不到二十分钟,一只鸡就被啃完了。我们竟然怀疑一只鸡不到,还相互查对了吃了什么部位,鸡头、爪、腿、翅膀都对上了,大家都说估计就被扣下了胸肌肉,否则怎么这么不经吃。于是哈哈大笑,又叫再来一只。我们似乎是几百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了,走出餐厅时,一个个都吃得撑撑的。

____8月20日  后记
____总算幸运,早上飞机准时带我们升上了拉萨的天空。感受到西藏在我脚下逐渐远去,我不知道除了叙说,如何来评说西藏。以至在飞机飞往成都路途中,除了发动机的轰轰作响之外,大家都一样沉默,静静地在心里雕刻这几天所见所闻的每一个细节。我把大脑中所有的记忆都清空之后,脑底一下就浮现出沈强那本书上看到的那首诗。
____________折多
____你让我靠近了天空和月亮
____你让我靠近鹰的家乡
____人间与天堂的通道
____神灵与凡世的走廊
____你让我靠近自己遥远的心跳
____就象雪花靠近了大地和死亡

____寒冷、尖利,有着太多的苍茫
____沉默的高原呀
____一夜之间
____风吹大雪,万物吉祥
____一夜之间
____钟声被前世之手随意敲响

____雪被下埋藏着惊雷和火种
____雪被下埋藏着一个贫穷而真实的故乡
____经幡漂浮,大野干净
____远山是一些泛白的远去的波浪
____谁愿意沿着那些波浪回家
____谁就将是二月里最先苏醒的格桑

____如今我不再想起折多
____不再想起一张苍白的脸
____象是月光下一座无名的村庄
____雪花归去的地方
____也就是灵魂回家的方向
____时值今日,西藏于我来说仍然是个难以言说的名词。这次的西藏之行给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几天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对于记忆来说,却可能漫长。以后你如果有机会来到这里,你才能体会到他的美丽,他的神秘,而我的叙述才是真的不堪一击。如同冰雪在阳光下逐渐消融,西藏在我的心里也将渐渐淡远,固化成为一个永久的意向。
____忽然想起哈慈里特的一句话“Out of my country and myself I go”(走出国门,离开自己),这几天似乎是我们实实在在完完全全的存在中孤立的一段,永远不会自然与我们整体的存在相结合,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不再是同一个人,而是另外一个自我,也许是更令人谢慕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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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9 12: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西藏确实是令人向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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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24 22:27:35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正的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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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25 00: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等我有钱又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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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6-25 08:3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只怕有钱有时间的时候又没有了健康,其实去西藏健康是第一主要的,和去其他的地方不同。所以趁年轻的时候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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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25 10:0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没钱有时间,有时间没钱,有钱有时间,没命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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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5 09:22: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是去年7月去的西藏,那时还要非典检测的,不过我们去的羊湖和日喀则,泡了羊八井的温泉-在我们面前的就是积雪的唐古拉山!可惜时间太短,没办法去珠峰大本营,没能全面感受西藏.我总觉得第一次到西藏只是好奇,被她的神秘所吸引,非得第二,第三次....才会真正对西藏有点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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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5 22: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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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6 19:29:56 | 显示全部楼层
熬一熬,适应了就没事。我当时吃了些红景天,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一般人身体平时还可以的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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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9 18:02: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不错,哪天我也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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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24 15:05:51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的游记好长~~~~~~
辛苦~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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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31 21:35: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梦想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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