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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上夜班起,我就连洗面奶也不再用.那些想要把自己弄得健康向上活得阳光快乐一点的化妆品也就开始扔在梳妆台上蒙起一层薄薄的灰尘.
反正脸上的痘痘在第一阶段夜班上完刚要消失完,第二阶段的夜班又已经开始了.保养这个词在我现在的生活范围里显得有点奢华.既然这样,那还谈什么打扮?反正生活已经这个样子了,每天把自己弄得无比疲倦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不去想理想和未来,甚至漂亮这个词,日子还不是一天接着一天照着过来了.
我有些绝灭,真的.
我在我二十岁的青春里熬过一个又一个通宵达旦.睡在椅子上梦过一个又一个残缺不全的梦,看一些肥皂劣质蹩脚的偶像剧打发一晚又一晚无聊时间,夜里实在无聊就在电脑前写一篇又一篇自己也觉得伤感得恶心的文章.所有的这些,就为了每个月混到月底领到四百多块钱的工资.
就为了领到工资?
终于在一天上完夜班回到家里拿着镜子发现自己无比苍老长满痘痘的脸忍不住跟妈大发脾气.
"这个班我不上了,我今天晚上就不去了."
"不上班你干什么,我们这个家你可以就这么干干脆脆由着性子来吗?"妈的话,让我心里最痛最柔的地方被牵扯出来.
是的,我不可以由着性子来的,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好不容易妈才又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我们组成新的家庭.我不能由着我的性子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妈下岗很多年,现在这个家是继父在养.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难道我还要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我把镜子扔在沙发上,忍着眼泪冲进卧室躲在背子里哭得很淋漓尽致.这个时候,哭是如此幸福的事情,我只求妈不要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扰我哭.我活得有点累,特别是在妈面前,连伤心都还要伪装.
妈这样一个女人,让我又疼又难过.想吼她,又舍不得.舍不得,那就一个人难过吧.不就是难过么?难过又不会死人,难过死了也行.反正我活着也是难过.
我就在重重叠叠的想着这些很极端的话上挂着眼泪睡去.我太困了,一个通宵没睡,再伤心也不会伤得熬了通宵还睡不着的.
醒来的时候,心情已经缓和了很多.可是从窗户透进了房间的阳光让我有点失落,我发现我竟然喜欢上那样一种生活,如果睡到晚上天漆黑才起床应该心情会好很多,因为那个时候,即使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存在与否.
书桌上有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妈进来说那是哥给我的.那天在街上哥问我怎么不买衣服时,我告诉哥我要存点钱去报个自学考试.或者,或者去外面散散心.我记得那天我说的是要去乌镇,可是当我看到朋友从丽江拍回的照片时,我好像就开始向往云南了.
哥问我存了多少钱了?我说一百块!我说话的时候是毫不在乎的,漫不经心的,懒懒的.反正是不争的事实,我确实只存了一百块.如果我说得极为认真,他大概反而会笑我或者持极不相信的怀疑态度.
可是哥很平静的问我差不差零花钱.
在我很多时候对我这个有些复杂的家庭也在某些地方持绝灭态度的时候,哥是我唯一的安慰.他长得那么帅,又那么疼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感到幸福.特别是一觉醒来,看到他满屋子里走进走出活力四射笑得那么青春明媚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很开心.
20几岁,应该像他那样的.笑得时候青春明媚.
所以,醒来以后一天又开始了.竟管,睡着之前哭得那么伤心.醒来之后再大的难过,还是一样的要去面对.
夜班,还是一样要去上.
洗脸的时候,挤了些洗面奶,日子就这样在泡沫里搓搓揉揉清水洗静换然一新中渡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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