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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主义与景观艺术
+华中科技大学   eastlong

【摘要】解构主义哲学思潮，于1970年代初出现后渗透到建筑界逐渐演变成为一种建筑思维，一些先锋派建筑师开始将解构主义理论用于建筑实践，拉·维莱特公园是解构主义运用到景观设计的一个典型例子，中国的景观设计应该传承自己的文化传统，通过碰撞中的文化分解、变构重建,建立起新时代的景观文化体系。
【关键词】解构主义，景观设计，拉·维莱特公园

一、 关于解构主义哲学
解构主义一词是在70年代初出现的，最初主要是就当时法国与美国前沿的文学理论而言的。解构主义哲学的创立和发展贡献最大的是法国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教授德里达，在很多情况下，德里达几乎成了解构主义的代名词。解构主义是从结构主义演化而来,因此,它的形式实质是对结构主义的破坏和分解。
解构主义是在批判结构主义的基础上发展的，德里达认为结构主义是西方形而上学的“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一种表现形式,结构主义的结构中心性是建立在“在场形而上学”基础上的。这里所说的逻各斯中心主义意即语言是由非语言实体的真实本性所指导,而且能够以某种方式反映和理解这一非语言实体的真实本性,简单地说,言语(非语言)是最好的表达思想方式,能够完善地再现和把握思想的存在。在场形而上学表达的是科学和哲学所假设关于客观世界的一切研究之在场,都能在日常语言中被涉及、把握和传达。〔1〕解构的目的就是要打破逻各斯中心主义,消解在场为全部意义的存在。这种对结构的分解,否定了传统意义上绝对真理的真实性存在,从根本上颠覆西方传统形而上学思维方法的二元对立的基础。从语言文字的“延异”本质出发,德里达认为语言文字的意义指涉不过是能指的差异游戏而已,这种能指的游戏本质决定了任何本文(文学本文、艺术本文、哲学本文、历史本文)的写作或阅读永远处于一种自我解构和自我指涉的运动之中。由此,本文间形成一种“互文性”(即任何本文都是对其它本文的吸收与转化),文学本文与哲学本文、历史本文的区别变得毫无意义。
解构主义哲学渗透到建筑界逐渐演变成为一种建筑思维，70年代之后，一些先锋派建筑师开始将解构主义理论用于建筑实践，特别是埃森曼和盖里这些有影响的建筑师从理论和实践方面对解构主义建筑作了富有成效的探索和实验，埃森曼以及另外一个法国解构主义的建筑师屈米，都与解构主义哲学家德里达有着较为密切的交往。埃森曼曾到了言必称德里达地步,甚至认为研究解构主义哲学“是搞建筑的唯一途径”,两人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友谊,甚至还合作为巴黎维莱特公园作过建筑设计方案。
解构主义作为一种新的设计美学受到越来越多的建筑师的关注，也一度引发了人们对它存在的合理性的争议。1988年，菲利普·约翰逊等人在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次解构主义建筑展，解构主义建筑终于以一种象征的形式获得了主流美学的认可。

二、 设计的解构思维
解构主义还是一种创作方法，一种设计美学，一种在西方视觉艺术领域和文化领域产生重要影响的创作方法和设计美学。解构主义建筑师和理论家对建筑本质和与建筑相关的一切价值的拆析和消解本身并不是目的，他们的目的是要对建筑的本质进行重新定义，对整个建筑美学的审美体系进行重新整备。
建筑中解构的对象是建筑符号的“能指／所指”、“形式／意义”关系。在符号学里能指／所指、形式／意义的关系是不平等的。所指、意义总是居于主导地位,具有优先权。设计中强调构思、立意的重要性,赋予意义以优先权等。解构主义认为这是典型的形而上学,是“消解”的对象,这里解构主义对传统形而上学的否定采用的方法是“消解”,而不是“否定”,这是解构主义的关键。  
解构主义发现了传统思想里的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却不能通过“非”或“反”的方法来克服。这个“错误”就是“形而上学的存在”。解构主义反对形而上学的目的是要消灭形而上学,使其不存在,简而言之解构主义是对形而上学“存在”的否定。要否定形而上学的存在,意味着有形而上学的存在,所以解构主义的方法不是否定,而是“消解”。〔2〕
“德里达区分了消解战略的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叫做颠倒,德里达说在古典的哲学对立中,我们并未发现对立双方的和平共处,而只有一种粗暴的等级制,两个名词中的一个统治着另一个,并在价值论上和逻辑上等等占据较高的地位。为了消解这种对立,首先必须在特定的时刻颠倒这种等级制。所以当我们遇到一个具有观念的东西同物质的东西之间的对立时,宣传唯心主义的本文时,第一个行动就是要颠倒这种等级制、主张物质的东西的首要性等……。消解的第二阶段是改变,这个阶段的目的是通过在概念上阻挠的办法,防止旧的对立简单地重新构成自身,同时引入一个新概念。在这个意义上,颠倒或倒置只是引入一个新概念,而带来的是概念领域的较为彻底的重新组织的开端”（徐崇温《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
“这里首先要深刻理解‘颠倒’这个词,不应做过分拘泥于‘颠倒’一词的严格字义理解。其二‘颠倒’不是头脚倒置,单纯的‘颠倒’就是不恰当的,因为它所能导致的只是原来结构的重复,‘颠倒’只是解构的一种方法而非目的,传统的对应观念依然存在,它介入新的主从关系进行系统普遍的改组”（汪坦《从解构主义所想到的》世界建筑89.03）。“颠倒”是一种解构主义的态度。在传统的对应观念面前持一种“否定”的态度。“颠倒”不能构成解构,简单地“颠倒”,只能导致传统对应结构的重复,因而解构是在“颠倒”的方法中引入一个“新概念”,通过这个“新概念”来消除对立间的“差异”,没有“差异”便没有对立,消除了结构,进而从根本上否认了“对立结构”的存在。这个新概念在德里达那儿是一个绞合字——分涎。
解构主义建筑研究对象——能指／所指或形式／意义这组对立结构中,看看传统形而上学的错误在哪里,从中找到建筑解构的方法。在索绪尔看来,符号是任意的,就是说符号没有必然的、天然的或实质的意义。符号的能指与所指间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关系,
“符号与其意指物之间不能构成等同。即符号不能在字面上代表它所意指的东西,产生作为现在／出场的所指。因为符号既然是符号,就只是所指的替代品,一个关于某种东西的符号,必然意味着那种东西不出场,正如一个拷贝要成为一个拷贝,就必须不同于原本,或者一个复制品（副本）永远不能是一个精确的复制品,否则它就是那个东西本身,描写永远不是再出场,而总是推迟所指的出场”（《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
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关系是任意的,那么建筑的形式与意义之间也没有本质的、必然的联系。“差异”是导致符号表意的前提,作为符号的“差异”必然含有意义,“意义”可以在符号的“差异”间产生或发现,实际上给“符号的游戏”提供一条发现意义的道路,这里“游戏”可以理解为无目的的、潜意识的符号操作行为。符号一旦离开其系统中既定的位置,该符号的原意指物便不能出场。作为符号一定存在意指,那么一个新的意指便出场了。这种“歧义”或新意指的出场近乎游戏的性质,正是“游戏”消解了符号能指／所指的对应关系,颠倒了二者的主从关系,赋予能指的自主地位。在对形式／意义的“消解”中,不是简单地颠倒形式／意义的主从关系。将形式置于主导地位,这是形式主义而非解构主义。形式主义是对功能主义的颠倒,一同被视为解构主义的对象。

三．景观设计中解构的方法
解构的方法不是“颠倒”而是“游戏”,即“能指的游戏”或“形式的游戏”,在“游戏”中寻求意义表达,这对于解放建筑设计思维非常有意义。
1．对完整、和谐的形式系统的解构。无论是在古典时代，还是在现代主义时期，几乎没有一个设计师会动摇对和谐、秩序、逻辑和完美的信念。在解构主义出现之后，景观设计成了一种即兴创作，一种随意的拼凑，一种“在搬运中被损坏的模型”，一种支离破碎的古怪堆积。
2．对中心论解构。在传统的景观设计中，无论是住宅区还是公共绿地甚至城市规划，景观设计师都会在设计中安排一个中心，一个聚焦空间，解构主义认为这种空间等级的划分是不合理的，它毫无理由地将空间一锤定音而不顾及日后的可变因素，因此他们要打破这种固定空间思维惯性，代之以更具有前瞻性和更富有弹性的空间组织形式。
   3．对功能意义与价值的解构。正如埃森曼说，“我要说的是，我们需要取代这样一种建筑概念，即作为服务、人们居住和供给系统的建筑概念。居住的观念仅仅意味着‘日益变得习惯’。而习惯的东西正是人们希望从建筑师那里得到的东西。换言之，只要建筑满足于人们的习惯，建筑就是好的。但是，一旦你对习惯提出质疑，你就会搅乱平衡，你就会引起动乱。”对景观功能意义与价值的解构也是需要我们思考的一个方面。
    4．对确定性的解构。屈米从反类型学角度，在建筑领域提出了一种混沌理论，即建筑的非功能特性理论，由此对建筑的确定性和传统性本质提出挑战。同在某一空间中发生的事件的关系与它同空间本身的关系是等量的。在景观设计中，空间在功能意义上具有交换性和不确定性，我们不得不接受形式和功能的这种异乎寻常的交换性，不得不接受现代主义所认可的传统或教条的困果关系。

四、 构主义的景观设计——拉·维莱特公园
拉·维莱特公园位于巴黎东北角,原来是牲畜屠宰场及批发市场,屠宰场关闭之后,德斯坦总统提议兴建一座大型的科技、文化设施,包括北面的国家科学、技术和工业展览馆及南面的音乐城和公园。密特朗总统执政时期,列为纪念法国大革命二百周年而在巴黎兴建的九大“总统工程”之一。1982年开始了拉·维莱特公园国际性方案招标。在来自37个国家的471件作品中,具有法国和瑞士双重国籍的建筑师屈米最终成为公园的总体设计师。
象不少建筑师一样,屈米对传统意义上的秩序提出了质疑,在这里他用分离与解构的理论来证实:不用传统的构图手法,等级制度和一些规则原理也可以有效地处理一块复杂的地段。
拉·维莱特公园本身面积33hm2,是巴黎市区内最大的公园之一。在交通上以环城公路和两条地铁线与巴黎相联系。园址上有两条开挖于十九世纪初期的运河,它将全园一分为二。公园南部有十九世纪60年代建造的中央市场大厅,在市场迁走以后改成了展览馆及音乐厅。大厅南侧是著名建筑师包赞巴克设计的音乐城。公园北部是国家科学技术与工业展览馆。公园主要在三个方向与城市相连:西边是斯大林格勒广场,以运河风光与闲情逸致为特色;南边以艺术气氛为题;北面展示科技和未来的景象。
屈米通过一系列手法,把园内外的复杂环境有机地统一起来,并且满足了各种功能的需要。设计采用了一个独立性很强的、非常结构化的布局方式,以点、线、面三个分离的体系重叠在整个园址上,并延伸到园外的城市中,使设计方案具有很强的伸缩性和可塑性。
为了打破轴线的僵硬感,长达2km的流线型园路蜿蜒于园中,并将10个象征电影片断的主题花园联系起来。在线性体系之上重叠着“面”和“点”的体系。
屈米首先把基址按120x120米画了一个严谨的方格网,在方格网内约40个交汇点上各设置了一个耀眼的红色建筑,屈米把它们称为“folie”,它们构成园中“点”的要素。每一folie的形状都是在长宽高各为10米的立方体中变化。folie的设置不受已有的或规划中的建筑位置的限置,所以有的folie设在一栋建筑的室内,有的由于其它建筑所占去的面积而只能设置半个,有的又正好成为一栋建筑的入口。有些folie仅仅做为“点”的要素出现,它们没有使用功能。而有些folie做为问询、展览室、小卖饮食、咖啡馆、音像厅、钟塔、图书室、手工艺室、医务室之用,这些使用功能也可随游人需求的变化而改变。运河南侧的一组folie和公园西侧的一组folie,各由一条长廊联系起来,它们构成了公园东西、南北两个方向的轴线。
公园线性体系构成了全园的交通骨架，“线”的要素有这两条长廊、几条笔直的林荫路和一条贯通全园主要部分的流线形的游览路，中央跨越乌尔克运河的环形园路和一条称为“电影式散步道”的流线型园路组成。园路的边缘设有坐凳、照明等小品,两侧伴有10～30m宽度不等的种植带,以规整式的乔、灌木种植起到联系并统一全园的作用。东西向及南北向的两条长廊将公园的主入口和园内的大型建筑物联系起来,同时强调了运河景观,长廊波浪型的顶篷使空间富有动感。这条精心设计的游览路打破了由folie构成的严谨的方格网所建立起来的秩序,同时也联系着公园中10个主题小园。
公园中“面”的要素就是这10个主题园和其它场地、草坪及树丛。主题花园也是拉·维莱特公园中最有趣和吸引人的地方,它满足了不同文化层次及年龄游人的需要。这些主题园分别由不同的风景师或艺术家设计,形式上千变万化，屈米把这些小园比喻成一部电影的各个片断。“镜园”是在欧洲赤松和枫树林中竖立着20块整体石碑,一侧贴有镜面,镜子内外景色相映或趣,使人难辩真假;“风园”中造型各异的游戏设施让儿童体会微妙的动感;“水园”着重表现水的物理特性,水的雾化景观与电脑控制的水帘、跌水或滴水景观经过精心安排,同样富有观赏性,夏季又是儿童们喜爱的小泳池;“葡萄园”以台地、跌水、水渠、金属架、葡萄苗等为素材,艺术地再现了法国南部波尔多地区的葡萄园景观;而下沉式的“竹园”为的是形成良好的小气候,由30多种竹子构成的竹林景观是巴黎市民难得一见的“异国情调”;处于竹园尽端的“音响圆厅”与意大利庄园中的水剧场有异曲同工之妙;“恐怖童话园”是以音乐来唤起人们从童话中获得的人生第一次“恐怖”经历;“少年园”以一系列非常雕塑化和形象化的游戏设施来吸引少年们,架设在运河上的“独木桥”让少年们体会走钢丝的感觉;最后,“龙园”中是以一条巨龙为造型的滑梯,吸引着儿童及成年人跃跃欲试。“镜园”、“恐怖童话园”、“少年园”和“龙园”是由屈米设计的。
在拉·维莱特公园中,屈米就是把公园通过“点”、“线”、“面”三个要素来分解,然后又以新的方式重新组合起来。他的“点”、“线”、“面”三层体系各自都以不同的几何秩序来布局,相互之间没有明显的关系,这样三者之间便形成了强烈的交差与冲突,构成了矛盾。
分涎的运用：在巴黎拉维莱特公园的一组建筑中,一个从窗子伸到屋顶的爬梯,是对门／窗对立的消解。把门设计成“窗”或把窗设计成“门”,都不能否定二者之间的“差异”,只有这个爬梯暗喻着窗子可以有门的功能,模糊了门与窗之间的界线。

五、 解构思维对景观设计的启示
“解构是一个很东方的想法”这句出自埃森曼的话值得回味。中国文化精神下不断发展的,中国园林那种没有明确秩序、多层次的变幻空间就是解构的最好表达,“亭”则为之典型。通过碰撞中的文化分解、变构重建,建立起新时代的景观文化体系。
1．对待解构理论要全面地深刻地理解,不能简单化或庸俗化。解构不是破坏,而解构建筑的结果依然是建筑,被称之为“解构”的建筑,而不是建筑的构件。
2． 解构主义针对我们思想观念中的一切形而上学的东西,要打破头脑中固有的各种对应观念和等级制。可以讲解构主义是对一切思想观念的怀疑和否定,但其方法绝不是通过“颠倒”来实现,而是“消解”,“消解”才是解构的方法,也是解构的本质。
3． 解构主义在景观设计领域的研究,必须经过建筑符号学这个环节,解构主义也严格地把自己限定在这个领域内,对符号的能指／所指关系,形式／意义关系进行消解。解构建筑的方法是“形式的游戏”,以游戏的多样性来丰富建筑的表达。
4． 景观中解构主义的困难是:怎样把景观元素的实用功能与符号表意作用割裂开来,单独把它当作符号形式进行操作（游戏）。景观符号与语言符号的本质不同在于语言符号是任意的,而景观符号的“能指”是有实用功能, “形式游戏”在很大程度上要服从“能指”的构成规律。



参考文献：
1 黄念然 .走向文化研究的当代西方文学批评.《社会科学家》1999年02期   
2 孙成仁 .“前卫”建筑师的“符号思维”及其启示   <<新建筑>> 1997（3）
3 归庠. 民族形式、解构主义、现代建筑观念及其他
《北京建筑工程学院学报》1997年03月                           
4 王向荣、林箐. 拉·维莱特公园与雪铁龙公园及其启示《中国园林》1997年02期
5 朱建宁.探索未来的城市公园———拉·维莱特公园 《中国园林》1999年02期
6 周剑云. 解构不是一种风格  《世界建筑》1997年04期
7  万书元. 解构主义建筑美学初论. 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andongming

自己写的？ 收藏了仔细拜读了

mhai3000

中国有没有解构主义的景观作品？

天天好心情

说得太好了
给了我太多的启迪

非零

其实有时候多看一些好的论文比看图片要有用的多啊：）

体验建筑

恩 理论也很重要!

eiko

资料不够多啊，就一篇文章。。

pp121212

说真的,大师的思想就是天马行空也无所谓,谁叫是大师呢

jl77214

收藏了，谢谢！

oyfyzf

很有启发，谢谢了，不过还要仔细渗透 ~~~~~~~~~~~~~~`

fengzi729

正准备自己出来做，收下了，对自己的景观了解又加深一点，谢谢。

文山雕龙

呵呵，刚才仔细认真地拜读了一下楼主热心贴上来的东西!!果然不错~~~~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