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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5 09: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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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完)
第二部
第十四章 牵手
有手艺的人吃百家饭,这一路,强子一直拉着妞的手,妞忘了什么是苦,再多的苦她也吃过。强子看妞渐瘦的脸上依然是笑,强子也忘了什么是苦,妞不怕苦,强子更不怕。 日子在奔波中走过了四个春夏秋冬,强子和妞在一个河北与辽宁交界的城中定居下来,有了自己的两间房子,一个小院,强子的手艺在城里闻名,人厚道,钱不多算,精明的城里人就喜欢这样乡下来的手艺人。 城市的空气比农村流通的快,他觉得自己不再是过去的强子,妞不是说话的对象,强子就到城里的新华书店买书,看了越来越多的书。 一九七六年真是中国历史上不平常的一年,那年中国逝了周总理,朱司令,唐山地震死了几十万人,离妞他们在的这个城不过百十里,全国人民都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挨日子,好不容易挨到年底,伟大领袖毛老人家死了。 天踏了一样。 妞走出小院子,这可不是强子老家的院子了,院子外就是硬硬的路,强子告诉她是马路,从早到晚都人来人往。那天天上飘着雪花,妞看着人们脸上都带着悲痛,强子说,全国人民都戴小白花,咱们也做两个小白花戴。 妞看着强子做花,用写字的白纸,缠在筷子上,往下撂,纸就皱了,散开象花瓣一样,如此折了五张纸,用线串起来,钉在妞的胸前。一朵白花。 强子真巧,妞向强子乐,强子说,从今天开始,不能笑。 妞不笑,可眼睛里都是笑意,只要强子在她的眼光内。 一个阴冷的冬天过去,一九七七年的春天,慌乱的来临了,人们禁着话,但都掩不住丝丝期盼,妞什么都不懂,妞只知道城里不烧柴,是铁皮的炉子,黑黑的东西强子说是煤,能生火。强子做活儿木屑多,就给邻里送些,人家时不时的也送来一斤红糖,或给妞一块小手帕。 强子却有点担心,妞的月经依然不调,过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而且这两次都特别多,妞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强子带妞去医院看,妞躲在强子身后,不敢看医生,也不会说话。 强子说了情况,医生说,正常,有的女人就这样,只给开了点药。 妞这些天却有了自己的目标,她的目光随着左邻的小媳妇肚皮的增长,日渐热烈。小媳妇有次给她送来一小瓶香香的东西,说是擦脸的,她乐得拉着小媳妇去看强子养的鸟,强子说城里没有燕子不能养鸡,给她养了两只鸟,这几天,这两只漂亮的鸟下蛋了,强子说抽空做个窝,鸟就可以孵出小鸟了。 小媳妇看鸟的时候说,“这么漂亮的鹦鹉.” 妞说不是鹦鹉是鸟。小媳妇就乐,说这鸟就叫鹦鹉,乐着乐着就呕起来,妞吓坏了,急得拍小媳妇的背,小媳妇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这家伙真够折腾人的。 妞好想拉开小媳妇的衣服,看看里面有什么,那里面是什么折腾得小媳妇那么难受,可小媳妇为什么笑那么好看? 小媳妇在纺织厂上班,每天早中晚上下班时候,妞都站在门口等着,就希望哪天她的衣服能把肚子露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折腾得小媳妇又难受又笑。 强子慢慢注意到妞一天都心不守舍的追着邻家的小媳妇看,总算弄明白,她看的不是小媳妇漂亮的脸蛋,是她的肚子。 强子晚上好好的让妞扭了一回,强子从没抱着妞睡过,每次完了就让她回自己的被窝。 这次搂着妞,摸着妞的肚子和奶子说,“别老呆呆地看人家肚子。” “她肚子。” “你也有肚子。” “她肚子里有家伙。” 强子在黑暗中裂裂嘴,揉着妞光滑平坦的小肚子,“你这里面怎么老没小家伙。” 妞半天没吱声,她里面没有,自己也摸,小媳妇肚子鼓鼓的,她的还是平平的,她为什么没有。 “她怎么有。” “她男人放的。” 妞用胳膊捅捅强子,“你放。” 强子感觉自己下身忽的涨起来,刚刚软掉的东西饿狼见小羊样立刻精神抖搂,翻身又把妞压住,“我放。” 不知不觉着又一个炎热的夏天来临,但这个夏天却有着股股凉意,如春天般,万物在酥醒。城里鼓动着一股逼人的气息,闹得不管是熟识的还是不熟识的人,见面都想握手,都想笑。 这个夏天对强子来说也非比寻常。邻家小媳妇的丈夫从机械厂调到一个中学当校长了,需要重新做全部的桌椅和门窗,这是多少活儿啊,人家就看重强子的手艺和人品了,说你找些人帮忙,学校有的是空地儿,到那儿做去。 妞还是这么多年,头一回强子不在家做活儿,从早上盼到晚上,忘了看小媳妇的肚子。 强子每天很晚很晚才回来,回来累得洗个澡没吃饭就睡。 妞天天到门外等强子,强子说你别出来,在家好好呆着,听收音机。妞不说话,依然天天站在门外。 妞就被几个城里的混混盯上,打砸抢的风头过后,这些人每天无事可做,成了一群一群在街上混的待业青年。 强子回来后,家里没人,里里外外找遍,没有妞的身影,强子吓坏了,第一次用妞的名字大喊,“秀丽,秀丽――。” 邻家的小媳妇应声,“高强大哥,你在叫谁呢?” 你嫂子。 小媳妇大笑,我嫂子叫秀丽呀,真好听,在我们家呢。 强子赶紧跑过去,妞慌慌的眼神,见到强子,扑过来死死抱住强子。 小媳妇说,几个街上的小流氓想欺负嫂子,被两个东北人把他们打跑了,我下班正好碰到,怕嫂子害怕,就带回我们家了。 强子千恩万谢,说那两个东北人是干什么的?怎么找人家,得谢谢人家。小媳妇说问过,是给百货商场送木料的。 强子说太好了,弟妹方便跟我去一趟。 第二天中午,小媳妇下班后吃完饭就带着强子和妞一起去了百货商店。找到东北的两个人,一见之下,和强子相见如故,两人一个叫王长义,是个典型的东北人,大高个子,红黑的脸堂,国字脸,浓眉大眼,一个叫王飚,个子不高,白脸,穿着整齐,透着机灵。
第十五章 渴望
强子再三感谢,两人有点不好意思,说嫂子脑袋不太灵光,欺负嫂子,王八犊子们不是人鄹的。 强子一定要请他们吃个饭。 妞第一次进了饭店,不用烧水,不用摆桌子,那里一排一排都是摆好的桌子,不用拿碗拿筷子,叫什么菜有什么菜。 妞乐了,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们讲故事,说一个傻弟弟,被哥嫂赶出了家,遇到一个老爷爷,老爷爷给他一个小葫芦,告诉他,摇小葫芦对着小葫芦说话,小葫芦小葫芦来肉,小葫芦小葫芦来酒,要来啥来啥. 这里比老爷爷的小葫芦都好,不用摇,说来啥就来啥. 强子后来想,这两个东北人是他的贵人,说到底还是妞是他的贵人.两个东北人当时是国家工人,搞采购推销的。他们说好,回去后不仅带来做桌椅的木料,还带几个人来帮强子做活儿,东北农村林木多,谁不会几把斧子。 强子和学校商量着,用了原来校办工厂的车间,这十来年,国家工厂都停产了,别说校办工厂了。强子原来找了两个会木匠活儿的人,加上王长义带来的八个人,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干。 强子拿出积蓄,买东北的木料,一个学校就得几百套桌椅,几十间教室的门窗。后来找他的学校越来越多,不仅学生都回校上课了,国家还允许高考,大学扩招学生。 强子的木匠活儿忙不开,有不少待业的青年来上门帮忙,强子按他们做啥活,一天给他们几毛到一块钱不等。 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挠着强子,如果以前因为做小木轮车卖成了走资产阶级路线,那现在他用了几十号人做活儿,是不是成了资产阶级。 强子听广播,看书,寻找着一切可能给的答案。 妞有好几次都想跟着强子干活儿去,强子不让,说那儿都是老爷们儿,你好好在家呆着,把门锁好。妞不高兴,说,笼子太小,小鸟们太多。 强子又做了几个鸟笼子,跟邻居小媳妇说,你们家那么多花,打下花籽,分出根的,也给她弄点吧。 小媳妇说行啊,我嫂子在家摆弄摆弄花鸟也省得没意思。 强子忙到冬天,给四个学校做完活儿,还有三个学校等着。强子说不做了,天冷,东北来的人没地方呆。有个学校说我们学校有个田园子,荒了好几年了,你们支巴上,住下来。 东北一个冬天就是上大热炕上抽烟神侃,没啥活儿,而且来的这帮人也都舍不得走,一个个强哥强哥叫得亲,这儿地也比他们那噶瘩暖和得多,强子问问大伙儿,都愿意留下来做。 日子是充实快乐的,妞从来没见过强子这么多的笑,妞不仅养了七鸟笼的鸟,还裁了十几盆的花,虽然都是些虎角、吊兰、绣球等容易养的花,可妞却当成珍宝,每天早起一片一片的擦花叶,松土,喷水,她不知道什么花喜阴什么喜阳,都一样照管。 强子每天早上都被鸟喳喳的叫醒,看着妞快乐的身影,十几盆花养的枝壮叶肥。 七八的春节,强子买了炮,晚上天刚擦黑时,街上已是满筒子人,家家都出来了,相互打着招呼,问着好,妞抓着强子的胳膊,和邻居家两口子,在院门外放炮。 这是妞过得最高兴的春节,妞捂着耳朵,看着强子点炮,强子抽着烟走过来后,就抱着强子跳,乐得脸色通红。 放完炮包饺子的时候,王长义带着东北一大帮人来了,说就在强哥家吃饺子. 妞看着好多人来,往强子身后躲去,王长义回头对人们说,这是强哥家嫂子。 人们有点惊讶,但也都过来冲妞笑,嫂子。 妞呆呆地看着这些人,嫂子,是什么意思,她听小媳妇说过,听那个大汉说过,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在叫她? 强子把妞从身后拉出来,叫你呢,答应啊。 “啊。”妞抓着强子的手,冲大家乐乐。 “瞧把嫂子整不好意思了,俺们来你家吃个饭行不?” 妞看着强子,点头. 强子笑笑,正想着你们咋过年呢,你嫂子不会说啥,也不会做饭,不然早叫你们来了.即来了,自已动手,丰衣足食. 人们嗷的大叫,兴奋得开始扯着嗓门叫着,笑着。 妞也笑,她从没看过这么多的男人,让她感觉不怕,心里还热热的。强子的活儿忙得不可开交,学校的没忙完,又有许多人要做大衣柜的,做书架的,做桌子板凳的。农村老家用大板柜,一般都是靠北墙那么长,齐腰高,衣服和被子叠起来放进去。城里不同,流行着大衣柜,能把衣服挂起来的,还雕些花。 强子在小媳妇家看过,买的书上也有很多个好样式,强子就学着做,第一个是想拿回家的,可被人买走,以后就更多的人来买,突然好象城里人知道生活了,要好好活了。 强子不在家,妞还是侍弄她的花草和鸟,偶尔强子带几个熟悉的哥们儿到家,都是妞认识的,妞就说,“要鸟吗?” 人们很高兴,把鸟带到了东北人住的大院里,那院子现在已盖了几排,象学生宿舍一样。也把鸟带到了干活的地方,来买家具的人,问谁养的鸟这么好,卖给我们吧。 强子说不卖,多少钱也不卖,他给妞买的第一对鹦鹉今年已经四岁。 妞还有一个事,偷偷地,就是站在院里听邻居小媳妇家的哭声和叫声,是一个婴儿的响亮的哭声和呀呀的叫声,妞静悄悄的给花浇水,给鸟喂食,就为能听到婴儿哪怕轻微的响动。 小媳妇说了几次,我在家休产假,也没啥意思,叫嫂子过来玩吧。强子不让妞去,妞不去,可是婴儿的声音传过来,妞在院里静静听着,夜里很晚很晚才睡,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丝婴儿的声音。 妞只看过一次,小媳妇把婴儿抱出来,小媳妇的肚子不鼓了,对她说,来,小家伙,让大妈看看你。把被子拉拉,露出来一张粉嫩的小脸,黑亮黑亮的眼睛,红嘟嘟的小嘴。 妞乐,一个劲儿的乐,心里有什么在激荡着自己,大妈?她是这小家伙的大妈吗?小媳妇肚子里的家伙就是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强子的活儿忙得不可开交,学校的没忙完,又有许多人要做大衣柜的,做书架的,做桌子板凳的。农村老家用大板柜,一般都是靠北墙那么长,齐腰高,衣服和被子叠起来放进去。城里不同,流行着大衣柜,能把衣服挂起来的,还雕些花。
强子在小媳妇家看过,买的书上也有很多个好样式,强子就学着做,第一个是想拿回家的,可被人买走,以后就更多的人来买,突然好象城里人知道生活了,要好好活了。
强子不在家,妞还是侍弄她的花草和鸟,偶尔强子带几个熟悉的哥们儿到家,都是妞认识的,妞就说,“要鸟吗?”
人们很高兴,把鸟带到了东北人住的大院里,那院子现在已盖了几排,象学生宿舍一样。也把鸟带到了干活的地方,然后来买家具的人,问谁养的鸟这么好,卖给我们吧。
强子说不卖,多少钱也卖,他给妞买的第一对鹦鹉今年已经四岁了。
妞还有一个事,偷偷地,就是站在院里听邻居小媳妇家的哭声和叫声,是一个婴儿的响亮的哭声和呀呀的叫声,妞静悄悄的给花浇水,给鸟喂食,就为能听到婴儿哪怕轻微的响动。
小媳妇说了几次,我在家休产假,也没啥意思,叫嫂子过来玩吧。强子不让妞去,妞不去,可是婴儿的声音传过来,妞在院里静静听着,夜里很晚很晚才睡,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丝婴儿的声音。
妞只看过一次,小媳妇把婴儿抱出来,小媳妇的肚子不鼓了,对她说,来,小家伙,让大妈看看你。把被子拉拉,露出来一张粉嫩的小脸,黑亮黑亮的眼睛,红嘟嘟的小嘴。
妞乐,一个劲儿的乐,心里有什么在激荡着自己,大妈?她是这小家伙的大妈吗?小媳妇肚子里的家伙就是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妞那天站在院门口,一直等着强子,强子回来后说,怎么又站着等。
妞说,“小家伙。”
“什么小家伙,”强子累得就想睡觉。
“肚子里的,是小孩。”
强子没理她,洗洗脸,拿碗和筷子,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上炕钻进了被窝。
妞手脚利索的脱光衣服,没有丝毫犹豫地掀开强子的被子,钻进来,搂着强子,“你放。”
强子被妞的动作逗坏了,拉开妞的胳膊,“累死了,不放了。”
妞就贴着强子扭身子,“你放,你放,我要小家伙。”
强子第一次跟妞呵呵笑出了声,他的傻媳妇,居然主动想跟他。
妞每天晚上缠着强子在她肚子里放小家伙,可是妞不准的月经还是如期而来。强子去商店给她买了雪白的卫生纸和卫生带,告诉她怎么用,心想着,恐怕多数女人都没他这个老爷们懂女人的事儿,就因为他有个傻媳妇。
那天回家时,强子忽然闻到一股糊味,忙问妞,干什么了?妞说没干啥,强子四下找,也没找到哪儿有烧过的痕迹,以后,一连几天,总觉得有糊味,强子再三问妞,妞说,没烧啥。
夏天来时,妞高兴,小媳妇家的孩子抱出来,天天在院门外,妞开了院门,守着孩子的小车,笑着,孩子也对她笑,妞兴奋得冲小媳妇乐。
小媳妇看到强子说,高强大哥,我看嫂子也没啥事,喜欢我们家胖胖,我产假满了,要上班,就让嫂子给我照看一下吧,我一个月给嫂子十块钱。
强子忙说,不行不行,她一个缺心眼儿的,哪会看孩子。
妞热热的眼光暗下去,小媳妇又说,强子还是不让。
妞低头做事,不看强子,晚上强子伸到她被窝里拉她时,也不动,强子用力把妞拉进自己的被窝。
妞一点儿也不配合。
强子从妞身上下来,想说几句,但他确信妞不懂,看孩子不象养鸟,妞懂吗?
妞更加魂不守舍地关注着胖胖,每天早早的醒来,光着身子推开窗户才穿衣服,白天轻手轻脚地做完一切,就在院子里静静地站着,
听着小媳妇哄婴儿的喃喃声,听着婴儿的呀呀声,婴儿哭时,妞急得抓着自己的衣角,伸长脖子,直到孩子委屈地抽泣着声音低下去。
强子那天回家早,推开门时,一股更浓烈的糊味。寻着味找到后,妞正坐在炉子边的小板凳上,用烧红的铁钩子在一块木头上烫。
强子过来把木头踢走,“你干什么?”
妞慌得扔掉铁钩,站起来,看看强子,看看被强子踢走的木头。
“会着火知道不知道?”
强子明白那久来的糊味是什么了,傻媳妇烧木头玩,这能玩吗?
妞紧闭着嘴不知声,强子恼怒的进了屋,傻媳妇的智力如几岁的孩子。
妞瞄着强子,走过去,把木头捡起来,木头上冒着丝丝青烟,小心拿着,走进搭起的棚子,在一堆木头上,有一个翻毛皮包,是强子做活用过的旧的,慢慢掀开,把木头放进去,又一点点把包放好。
转身时,强子正在身后,妞赶紧扑在包上,惊慌地盯着强子。
“让开。”傻媳妇居然有背着自己的秘密。
妞不说话,紧张的一点点把包搂紧。
“我看看。”强子拉妞的胳膊。妞不给,强子用力一扯,包落在地上,散落了一地大小不一的木头,每个木头上都有烫出来的痕迹,强子仔细看,全是小孩子胖胖的脸,每张脸都是笑的。
强子看向妞,妞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泪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强子。强子蹲下来,一块块把木头捡进包里,一个个看着,越来越觉得挺好看,烫在木头上的痕迹居然有种古香古色的美。
妞看强子捡,忙用手抹抹眼睛,也蹲下捡。
强子再次带妞去了医院,妞只在意了几层高的房子,没有门坎,强子告诉她是楼梯,她一步步小心迈上去。
看了医生,医生说她身体器官没毛病,可能是虚寒,和老家医生大哥说的一样。
小媳妇上班了,把她的婆婆接来带孩子,老婆婆农村来的,天天用小车把胖胖推到院门口,妞真高兴,天天跟老婆婆在一起,看着胖胖张着小胳膊说着笑着哭着尿着。老婆婆让妞抱抱胖胖,妞说强子不让,婆婆说,你以后有了孩子,就得这么抱,娘们儿哪有不会抱孩子的。
第一次把胖胖抱在怀里,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让她忘了一切,胖胖伸手摸她的脸,冲她笑,在她怀里拱着,拱得她心里痒痒的。
妞跟老婆婆说,“我肚子没有小家伙。”
婆婆说,“你嫁了几年了?”
妞摇头,不知道。
婆婆说,不是身子有寒吧,我们村里有个娘们儿就是寒,吃了幅药开了怀,一气儿生了仨丫头两小子,改日我回去,给你问问。
妞点头,只要肚子里也有这么个小家伙,什么着都行。
强子看着妞满眼的亮,慢慢也不说她了。事实上,强子没有多少时间想妞的事儿。自从看到妞在木头上烫的画儿后,他拿回家许多薄木片,也把铁钩子在炉火上烧,不象妞一样烧红,然后在木片上烫,他烫花草,鸟虫,后来买年画和木刻的书,有很多美丽的图案,强子做粗细不同的铁钩,烧得火候不同,烫在木头上的线条粗细、深浅各不相同,象国画一样。
强子第一件烫着花的大衣柜引起了轰动,来找他做家具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几乎是托了人,托关系来找强子,结婚的年青人,能有强子烫花的大衣柜是一种荣耀。
妞不知道强子做得多好,强子把给学校做活儿和这半年多做家具的钱算下来,存了整整两万五千块钱。强子把存折装进兜里,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他不敢想,这钱到底能属于自己多久。
卖木轮车的往事鲜活的在自己脑中闪现着。
强子手枕在脑后,看着房梁一动不动,妞爬上炕,“你病了?”伸手摸摸强子的脑袋。
强子抓着妞的手,把她拉靠在自己身上,“你要什么?”
扭搂着强子,把脸贴在强子的胸口,踏实,她更紧的贴着强子的身体,“小家伙。”
强子呼口气,小家伙,他现在真的不缺什么了,就缺一个小家伙,强子想说,就算是和媳妇一样傻,他也要。
妞和强子出门,拉着强子的胳膊,强子带她到了更大的摆满桌子的地方,坐了满满五桌子人,妞坐在强子身边,笑着,人人都跟她叫嫂子,妞觉得,凡是叫她嫂子的人都和强子好,都是好人。
强子站起来说了什么,妞听不懂,然后几十个男人开始喝酒,开始疯一样说笑。
妞和强子很晚才回家,第一次,强子喝多,回来的路上吐了,妞回家拿毛巾给他擦,给他洗脚,扶他上炕。
强子靠在被上,看着妞在地上忙来忙去,他很想问,你高兴吗?
可不用问,妞自从跟他过日子,就算刚从家逃出时那么苦,她也是一脸的笑。
强子想说,真的有很多话想说,可他不知道怎么说,有点胸闷。
强子最后说,你上来,我给你放小家伙。
一个冬天都没觉得冷,强子把十一届三中全会认认真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在报纸上看,从广播里听,他觉得心里亮堂堂的,有什么在悄悄的变化着,没人来管他的工作车间,只有越来越多的人的羡慕目光,也没有人说他走资产级阶路线,是资产阶级的一分子。
而春天竟然提前来了。那是一九七九年的春天,这个春天因为有一个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上划过一个圈,而被永久的记入了中国的历史。这个春天,老人的一个圈,让强子那颗没着没落的心“咚”的一下就落了地。强子在王长义和王飚的鼓动下,成立了全城第一家木器家具厂。
妞没想到强子让她给厂子取名字,不仅是强子,还有她最熟悉的王家二位兄弟,在她家吃饭时说,东北银讲福份,俺嫂子就带福相,让俺嫂子取。
妞搓着手,冲强子笑,妞哪会取什么名字,妞说,叫强子。
三人喝着酒大笑,强子说让你给木器厂取名儿,叫啥强子。
王飚眼珠子转着,一拍大腿,强哥,咱就叫强子木器家具厂,扎听扎亲切,再说你也有名儿,挺好。
妞呵呵乐,这个厂子,就用了妞取的名儿,强子木器家具厂。
妞的眼睛,依然羞羞的士,净净的,妞不知道,高强的这个名字在这个城里已经是响当当。
中国大地上发生了什么,妞也不知道,她就发现街上走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笑了,脚步都轻快了,小媳妇下班后到家就喳喳地叫,我们厂里咋地咋地了,人家说南方咋地咋地了。强子每天到家听着收音机,这么多年没有过这么多笑,妞全不懂,可她被这气氛感染着,脸上的阳光更加灿烂。
强子回家后,就听妞在唱歌,歌词虽然多了,可还是两个音符,“这里是深圳那里是香港,这边开花那边香。”强子笑着摇头。跟妞说,收拾收拾,咱们要搬家。
妞愣愣地看强子。
“能不带的都不带了,把衣服收拾收拾就行。”
妞还是看强子,看着房子,什么不带了,桌子,凳子?碗?筷子?
强子说,一会儿他们过来帮忙,你…….,强子不说了,跟妞说不清,强子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只带了衣服和强子的书,几床被子,把碗筷收拾了一个箱子,还有强子的几件旧工具。
妞忙着摘她的鸟笼,搬几十盆花。强子想不要的,看着妞忙忙的身影,没说。
王长义几个过来,帮着搬东西,和妞说笑,嫂子这回你可享福了,强哥让你住楼去了。
妞看着强子笑得开心,也笑,什么楼不楼,享福不享福,只要跟强子在一起,住哪儿都行。
可她心里不踏实,人们只把简单的几箱东西搬走了,喊妞上车。妞站在房里不动,强子拉她,妞还不动。
“走啊。”
妞看着窗帘,自己做的,扎破好多次手指,看着镜子,强子给买了,还有桌子凳子,都是强子做的,妞平日看着都乐。
“走吧,楼里什么都有。”
妞不舍,最后从柜上的镜子后面拿出一个纸包,装在兜里。
强子问,是什么?
妞说,药。
强子说,没告诉你吗?不许瞎吃药。强子早嘱咐过妞,家里也从不准备什么药,怕妞不懂瞎吃。
“是婆婆给的。”妞捂兜,怯怯地看着强子。
“治什么的?”
“婆婆说,有小家伙。”
强子低头骂了一句,“你先上车。”
到邻居找小媳妇的婆婆,婆婆说,真管用,她还没吃啊,草药,熬汤喝,喝了把寒打下来,就开怀了。就是吃药后肚子疼,疼得受不住喝点小米汤就好,我们村老周头媳妇就是这么生的,从东北带过来的,稀罕着呢。
强子说谢谢。出来看,妞还没上车。
“上车呀。”
“不走。”
“怎么了?”强子有点不耐。
“胖胖。”
这个春天,胖胖还没出几回院呢,可是妞已经隔着院子听到胖胖用不清的声音,嫩嫩地喊,妈妈了。每次听到,妞就呆上半天。
强子说,你去跟婆婆说声,看一眼胖胖就出来。
妞说,不走。
强子生气,拉下脸,“胖胖这几天就被婆婆带走了。”
胖胖好可爱,妞抱着胖胖,止不住流泪,婆婆一个劲说,哭啥哭啥,你傻人傻福啊,就缺个吃奶的了,记得吃药啊,管事着呢。
强子在外喊,妞一步三回头地出来,站在车前,低着头抹眼泪儿。
强子说,快上车,等着走呢。
妞才抬头看,妞没看过这么大的漂亮的神气的车,她只看牛车马车,在城里看过自行车和小点的模样差不多的车。
妞看着强子,“让上?”
“不是让你上嘛,快上。”
王长义哈哈大笑着,“强哥,买车的事你也没告诉嫂子啊。”
强子乐,“告诉她也不懂。”
妞有点明白,挂着眼泪儿转头乐出声,拉着强子的胳膊,“你的车?”
强子也乐,抱着妞,把她推进车门。
妞上来,四下看,强子跟着进来,啪地关上车门,好神气。妞拉着强子,车开动时,身子一闪,跌在强子怀里,妞抱着强子壮壮的腰,“强子的车就是我的车。”
一车人都笑了,强子坐在车上,觉得从没这么痛快过。
对妞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强子告诉她,这是三楼,帮她把花和鸟都放好,告诉她哪是做饭的,哪儿是睡觉的,哪是有人来时坐的,哪是解手的。妞摸摸这儿看看那儿,地面比外面的马路还光滑,走在上面还得加小心,玻璃亮亮的,强子告诉她,阳台上晒洗好的衣服,从上面看去,人们都在下面走。
最高兴的还是这楼里有个东西,强子按开关,那东西放光,满屋子亮,比白天的太阳还亮。妞想是不是到了月亮上,小时候到山里砍柴,回来时天上挂着月亮,她总在想,月亮上定是象白天一样亮的。强子告诉她叫什么了,她记不住,她就把那东西叫小月亮。
因为有了小月亮,妞晚上的时间好象多走来,强子忙到很晚才回,她发疯一样地想胖胖,把婆婆给的纸包放在桌上,瞪着眼睛看,听到强子开门的声音,就忙藏起来。
还是被强子看到了,强子把纸包拿过来打开,一种干草味,是红色和草色的一包东西,强子不确定这是什么,但想想,草药,应该没什么大碍,想着婆婆坚定的眼神。
对妞说,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熬药。
妞兴奋着,目光随着强子转,强子吃完递过去让她舀饭也忘了。
妞看瓷锅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摸着强子的肚子,强子说别在那儿盯着了,过来等。
墙上挂着一块石英钟,强子教了好多次,妞才知道短针长针到什么时候要做饭了,这时候太阳到哪儿了,记得最清楚的是强子回家的时间。
妞不时看着强子乐,伸着脖子不时望望厨房。强子看着报纸,一会儿放下报纸去做小米粥,又犹豫起来,小媳妇婆婆说吃完药会肚子疼,是什么原因肚子疼,会疼成啥样儿?
强子看看妞,“不吃药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妞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紧闭着嘴不高兴。
“不能吃,谁知道这是啥东西。”
妞过来推强子,她不愿意去医院,觉得医生们象小时候看过的杀猪的人,上次去医院检查,那个老女人脸上戴着白布,用铁钩子弄她的下身,还用手往里掏,把她弄得很疼,可到现在她肚子里也没小家伙,她再也不去医院了。
强子头一次看妞这么任性,有点生气,“小媳妇婆婆不是医生,她弄来这个东西要有毒怎么办?”
“没毒。”妞斩钉截铁地说,语速从没这么快过,一脸的绝然,强子没法儿扭着她。
妞咕咚咕咚地象喝红糖水样的喝药。强子没吃过草药,可也看爹吃过,给爹尝过,就这熬出来的药味,都让他想吐。
强子觉得眼睛热热的,看妞喝完药,把碗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躺下。”给妞盖上被子,这是第二次,强子给她盖被子了,妞看着强子笑。
强子说,能睡就睡吧,我去给端小米粥。
妞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不,是马上就鼓起来,然后就有一个小家伙从肚子里出来。
可是小家伙从肚子的哪里出来呢,妞解开裤带,用手在自己光洁的肚子上摸着,摸到肚脐眼处,乐了,小孩子一定是从这里出来的,她很兴奋,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强子一定是搞错地方了,强子应该从这里把小小的小孩子放进去,然后在她的肚子长大,再从这里把长成胖胖那么大的孩子拿出来。
妞叫,强子。
强子心神不定,看报纸也没看进几个字,听妞叫赶紧进来。
“怎么了。”
“小家伙从这儿放”。妞掀开被子,把裤子往下褪,指着自己的肚脐眼。
强子看着妞白晰光滑的肚皮,虽然几乎每天都摸,却也忍不住摸上去,“谁告诉你的。”
“我想的。”
强子忍住笑,“别胡说了,睡会儿。”
“是真的”,妞眼里闪着光,怕强子不信,大声说。
“这里水都进不去,孩子怎么放进去。”
“是锁,要有钥匙。”
强子再也忍不住乐,“钥匙呢。”
“你放哪儿了?”
强子放声大笑,妞推他,“钥匙呢?”
强子给她盖好被,“快睡。”
妞很快皱起了眉,肚子开始是一丝一丝的疼,然后是针扎一样,最后象刀剜一样疼了。
妞攒起腿,捂着肚子,翻身过去。
“肚子疼了?”
强子站起来,看着妞的脸色立刻煞白。
强子去端小米汤。妞不喝,妞记得婆婆说过,疼得不行了才喝,疼是打寒,不打寒,永远没有小家伙。
妞咬着牙不说话,强子说,喝汤喝汤,妞就冲强子呲牙裂嘴地笑,不能让强子知道她肚子很疼很疼,他让喝了汤,寒就打不下来,就没有小家伙。
强子端着汤看着妞在床上翻滚,悚手无策。
妞再也忍不住地痛叫出声,强子一把把妞搂起来,把碗端到她嘴边,“喝,快喝。”
妞挣扎着把碗打掉,无力的摇头,再冲强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强子踱着步在地上走,满头大汗。
妞伸出手,强子紧紧握住,妞就抱着强子的腰折腾着,“我要小家伙,我要小家伙。”
强子的泪无声地流下来,妞再一次痛叫,强子把妞抱起来,“不要了,咱们不要小家伙。”他要赶快送她到医院,该死的小媳妇的婆婆!
妞身子使劲往下坠,“我要,我要。”
强子急了,“再任性我生气了。”
妞不走,她和强子斗劲,强子又气又急。
妞大叫一声,“我要尿尿。”
强子忙把妞又推到床上,跑到卫生间端来尿盆,帮妞脱裤子,把她抱到尿盆上,强子呼呼喘气,“尿吧。”
妞一声比一声更痛的惨叫,象把肠子都尿出来了。
滴滴嗒嗒的尿声不成线,妞尿了半柱香的时候才尿完,惨叫了半柱香的时候,强子从头到脚汗出透了。
妞终于不叫了,头发湿湿地贴在了脸上,强子把妞抱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妞得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强子轻轻拍拍她的脸,“还疼吗?咋样啊。”
妞看着强子乐,“不疼,寒打下去,就有小家伙了。”妞累坏了,闭上眼睛想睡觉。
强子拿来毛巾给她擦擦,听着她呼吸平稳,稍稍松口气。
拿尿盆的时候才发现,妞淡黄的尿液成了象豆腐脑一样的东西。强子很惊讶,这就是从妞身子里打下的寒?
妞第二天就没事了,但她着强子要钥匙,强子哭笑不得,跟她说,你放心,睡觉的时候,我就会放钥匙。妞不信,强子从没来没拿什么东西开过妞的肚脐眼。
妞这个月来了月经,强子有点信那药是真有用了,但和妞每次睡觉妞都心不在焉,终于把他推开,说你不拿钥匙开,啥时候才有小家伙。
强子只好摸着她的下身说,这才是锁,把她的手拉着摸上自己,这是钥匙,我不是天天在开吗?
妞不信,说小孩子是在肚子里,从肚子里出来的,强子说小孩子是从这里出来的。
妞还是半信半疑,想了很多天,才高兴点,强子说的从来没错过。
一九八零年的春天,强子三十四岁,妞来他家那年,她娘说她十八岁了,那妞今年就是二十六岁了,妞的模样没见老,王长义他们来时总说,嫂子吃啥仙丹妙药了,这脸咋整的跟水蜜桃是的。
强子看着妞笑说,傻人没心眼儿,除了喝睡没操心的,老啥呀。
强子心底欢愉着,傻媳妇啥也不懂,自从吃过药后,强子特意记了妞的行经情况,妞每月一次行经,都很准时,强子买过几本书,自己戒了酒,原本也不抽烟,算着妞的排卵期,努力耕耘。
这个月妞的经期晚了十几天了,妞自己不知道,强子看她也没什么反应,想着哪天还是带她到医院去看看,可妞很不喜欢去医院。
妞的脖子上挂着一把家里的钥匙,强子允许她每天到楼下的花坛边上玩,有人时就呆会儿,让她没人了就快上楼。
妞昨天就觉得很不舒服,头晕晕的,强子走后,懒懒的桌子也不想收拾,她想自己可能生病了,谁让强子这么多天也没跟她睡觉了。
妞在楼下呆着时,女人们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小的,都用一种眼光看她,那里面的眼光很难说清,妞感觉得到,妞从来不说话,有人问她才说,有人看她时她就对人有笑。
但妞听过一个声音,“可惜那么好的男人,娶了个傻媳妇。”
妞心里闷闷的,象被刀割过,就在几天前,还听到有人说,“不知道跟她睡不。”人家看到她就不说了,可妞听到了。
强子真的有几天不跟她睡了,妞掰着手指头算,反正一个左手指头那么多天没跟她睡了,以前都没超过这么多天。
强子回来时,带来了一个背着包的人,强子很热情地给那人让进坐,让妞倒水,然后说,“给看看吧。”
那人就让妞坐下,用手摸她的手腕,妞立刻缩回来,对他怒目而视。
强子说,是医生,给你看病。
医生给妞把脉,问行经的情况,都是强子回答的,然后医生开药方,说,“是怀孕了。”
强子的脸象春天的花一样好看,妞不懂什么是怀孕,看强子高兴也乐。
医生说了几句,强子一一点头,然后送医生出去了。
强子回来把妞抱住,热烈地说,“好了,你有小家伙了。”
强子说了很多,什么下楼小心,什么不要急弯腰,什么不能乱吃东西,什么什么的。
妞什么都没听明白,她只有一个想法,是自己有小家伙了,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脸上放着娇艳的光辉,看得强子忍不住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亲她的嘴,还把舌头在她嘴里轻轻搅动。
妞被挑起兴奋,搂着强子的脖子轻哼。
可是强子把她放开,只看着她一脸笑。
妞想起自己听到的话,“你不和我睡了?”
强子愣愣,“什么?”
“你不和我睡觉。”
呵呵,强子低头笑。妞推强子,“你和我睡觉。
强子笑着起身,“嘱咐你的记住没,一定要小心,不然小家伙就没了。”
小家伙在她肚子,怎么会没呢,可是强子不和她睡觉,妞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象她一样在强子面前脱光衣服的女人。
妞的脸绷起来,盯着强子。
“怎么了?”
“为啥不和我睡觉。”
强子唉口气,“为了小家伙,过段时间就和你睡。”
傻媳妇,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只要是为了小家伙,妞特别特别乖的听强子说话,眼也不眨,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她最喜欢强子晚上回来,把她搂在怀里,用温暖干爽的手在她光滑的小肚子上抚摸。妞确信,是小家伙给她带来了福气,强子这么多年没有让她跟自己睡全夜的,每次完事儿,妞回到自己的被窝,都要等好久,听着强子沉稳的呼吸才睡得着,而现在,天天跟她一个被窝到天亮,妞做梦都在咯咯笑。
强子每次嘱咐妞时,都看着妞脸上恬静的笑容,那绝不是傻笑。前几天王长义几个哥们和强子带妞去看了电影《庐山恋》,人人都议论那个演周筠的演员张瑜,那种美几乎成了所有青年男女的偶象,但强子觉得,张瑜的笑,不如妞好看。
不止强子这么想,同行的一个叫孬子的人也这么想,这人是王长义的同乡,人长的不赖,就是从小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但手极巧,木匠活好,王长义瞧这边缺人手,就把他带来了。 孬子早听说强哥是个漂亮的傻媳妇,一直没见着,看电影时一见,果然很美,身材,肤色,五官,都俊得人睁不开眼,而且脸上有种特别的光辉,不似痴傻却看来很高贵。
孬子这些天,夜夜跑马,一帮老爷们一个大炕头儿,瞧母猪都亲热三分。
强子每天都要买点新鲜的东西,有时候是鲜鱼,有时候是点核桃,猪肝,全是补脑的,挤着时间回家,给妞做饭,还好妞没什么不爱吃的东西,只要强子做好,妞就乖乖吃,脸蛋儿吃得光光亮亮的,汗毛孔都不见了,小肚子稍渐鼓起,妞昨天说,小家伙在动。
强子的木器厂越来越红火,人们就象春天发芽的小草一样,一夜间都变得生机勃勃的,他接单位的活,接个人的活,忙不开,只好分了两块,一块是打家具的,一块是打办公用的桌椅,房子的门窗的。用了近八十人干活儿。强子给厂里安好电话,今天请人到家里装。
妞在家里听收音机,强子说了,听唱歌的,听讲故事的,她现在学会哼李谷一《乡恋》调子,她不记歌词,只哼那种轻轻柔柔的调子,从早哼到晚,强子不让做什么,可她躺不下,睡不着,小家伙在她肚子里,她没有感觉什么沉重啊,相反,更觉得脚下轻快。
花儿被她养的花红叶绿,鸟儿被她养得活蹦乱跳。
强子和电工们进来,就看到妞正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坐在椅子上眼不眨的听收音机,强子听听,是“你挑水来我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扯扯嘴角。
“去倒水,来给我们装电话了。”
妞站起来,每次强子回家第一句说什么,她都不听,先要仔仔细细地看看强子,然后走过去,拉过他的胳膊,把强子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快,他又动。”
强子乐着撤开手,去倒水呀,没见来客吗?
妞依然抓着强子的,手,“你摸,动尼。”
强子点头,抽回手,“是是,是动呢。”
电工问着装哪儿,妞去倒水,妞不在意强子往家里带任何东西,也不在意这家有多宽亮,这家里有强子就足够了。强子在家里装了什么壁镜呀,闹钟啊,电饭锅啊,电热毯啊,强子总是很小心的告诉她怎么用,说记不清了,就不要用,等他回来再说。
妞的眼里,依然清澈的如山间的小溪,只映着强子一个人,心里还有肚子里那个会动的小家伙。
装完电话,强子送人出去,回头说,你别动火了,呆会我让人送饭来,中午我不回家吃了。
妞点头,肚子里会动的这个小家伙,让她日子好打发多了。
强子遇到的第二个贵人就是今天中午一起吃饭的这个南蛮子。北方人不知道为什么对南方人这么不友好,象是祖宗传下来的,把南方人叫南蛮子,其实南方人哪儿有北方人蛮啊。
南蛮子是个四十来岁的生意人,叫张有发,来这个城半年了,是个特别有钱的人,前两月请他做的四层楼高的所有门窗,说要开个本市最大的饭店。今天中午吃饭,告诉他,要给这楼里的房间装潢。
强子一顿吃只夹了三口菜,张有发蹩脚的普通话,强子费了老劲儿听,他的心中被什么东西激荡着热血喷涌,南蛮子讲深圳讲广州讲温州,讲装潢是个什么东西。强子想着自己看过的书,有一本是外国居室杂志,房间的布置和装饰他不是没看过,可他连想都不敢想,他只是个做火柴盒似房子的木架和做大板柜出身的土木匠啊。
饭吃了三个小时,强子觉得中国的土地不那么广不可及了,他有一种想去南方看看的冲动。张有发喝多,拍着强子的肩膀说,老弟,我欣赏你的为人,相信你的手艺,这样,我带你去广州看看,然后咱们聘个成装潢师,你挂牌子,我投资,咱开装潢公司。
强子再一次瞪直了眼,公司?
从饭店出来,强子有自己小时候戏康母芯酰?南峦?ィ?从姓镜酶呖吹迷兜男朔埽?钟忻?蛔盘斓目章浜涂释??
强子直接到新华书店,把仅有的两本关于居室装修的书和有关公司字眼儿的书,都买回来。
孬子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原是让乐子给妞送饭去的,乐子和王长义、王飚、老豆是强子家的常客。妞都熟,看到他们亲热得很。孬子说,我跟着你一块送去吧,也认认强哥家,顺便去买点钉子。
妞没觉得着饿,强子给她剥了一小碗核桃仁儿,她不太喜欢那种涩味,可是强子说,她多吃这东西,肚子里的小家伙脑袋会很聪明。她时常想胖胖,想胖胖伸着白白嫩嫩的小胳膊找她的样子,她肚子的小家伙出来,象胖胖一样就好了,不能象她一样笨啊,她知道自己笨,不会说话,不会做事,她记着楼下娘们说的话,“这媳妇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头脑灵不灵光。”
妞所以不爱下楼去了,城里的娘们儿就原来的小媳妇好,其余的,她都不喜欢,城里的娘们儿喜欢几个人在一起说话,这话不是对她说的,但还是让她听得到,不象村里的娘们儿,要说就围着她喳喳说个不停。妞不下楼,阳台也有阳光。强子或几个哥们儿来时,妞是最快乐的,把好吃的都摆上,再三跟人说,坐会儿,坐会儿。
孬子看乐子敲开妞家的门,妞头发有点松散,脸色更加白晰,少了些红润,孬子觉得自己的跨下立刻就涨得裤档紧紧的。
乐子说嫂子吃饭吧,我们先回去了。
妞急着,坐会儿坐儿,指着桌上的点心和瓜子核桃仁儿,吃。
乐子笑着,嫂子,你吃吧,你吃好孩子才会结实。
孬子心里登的一下,这傻媳女怀孕了?他的眼前立时就浮现出村里奶孩子的女人,鼓鼓的乳房。眼睛向妞的胸部扫去,隔着衣服的乳晕若隐若现,孬子脖筋红了。
乐子跟妞说再见,孬子的眼睛扫来扫去,听到几声鸟叫,奔着鸟声往阳台上走,“嫂子,你养鹦鹉了?”
“是,是,你要不要鸟?”妞马上热烈地说。
乐子跟着进来拉孬子,“快走吧,嫂子吃饭。”
“嫂子,你这么多鹦鹉,精神啊,咋养的?养的真不赖。”
妞乐得搓着双手,“给你两只。”
“行啊嫂子,我改天做个鸟笼来拿,你可别舍不得。”
“舍得,舍得。”
孬子一路上都在想妞鼓鼓的胸部,乐子用自行车带着他,手搂在乐子的腰上摸来摸去,乐子一把拍掉他的手,“干啥呢干啥呢,摸八万啊?”
强子抱回来一摞书,晚上看到很晚才睡,妞搂着强子壮壮的腰,让强子摸小家伙,强子就不时摸着妞的肚子,真的感觉到一动,放下书,大叫,“这家伙,真动呢。”
妞仰脸看着强子笑,强子慢慢缩进被窝,侧脸轻轻贴上妞的肚皮,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听到妞的心跳声,然后是孩子倏来倏去的蠕动。
强子觉得很奇妙,因为这个刚刚会蠕动的小东西,他居然觉得自己多忙也不会累了,吸一口气儿能让每个毛孔都张开。
妞的身子有五个月了,那天告诉她不和她睡是为小家伙着想,妞再也不缠着他开锁了,强子忍着自己的激情,偶尔要几次,都极尽小心,妞还躲躲闪闪的。现在更有种释放激情的冲动。书上说,五个月后,胎胞牢牢着床了,夫妻性生活对孩子影响不大。强子把妞轻轻揽在身下,妞又躲,强子把她压住,“乖一点儿。”
妞不愿意强子不高兴,可是为了小家伙,她有些为难。
强子脱光妞的衣服,在她耳边说,“不要紧,小家伙长大了。”
强子在看了几天书后,终于下定决心去南方走一趟,现在妞还不太需要照顾,再晚的话,孩子生下来,找机会就难了。
强子跟妞说,我得出去几天,妞没有概念强子出去看什么,但强子说,非得出去,得去个十来天,说,白天有人打电话听得清是长义他们来才开门,敲门的一律不开,然后嘱咐了再嘱咐。
妞就觉得肚子都有点空,强子白天虽也不在家,可和他说走几天白天不在家不一样。王长义几个白天总会送吃的,有时候几个人中午也在这做些饭,不让她动手,但妞总从这个脸上寻到那个脸上,眼神都飘忽了。
孬子有几天睡不下了,脑中一闪妞鼓涨的前胸,下身立刻就挺立起来,但听干活的哥几个有时候议论起强哥的傻媳妇,可没几个当傻子取乐的,强哥呀,孬子还真有贼心没贼胆儿。
现如今强哥出远门儿了,孬子被火热的下身鼓得色胆越来越壮,想来想去,傻媳妇,他们村不就有一个傻媳妇,那还不是全村男人的菜,老爷们儿也不拿着当回事儿。
跟王长义说,嫂子给两只鸟,我抓去,顺便,我把这点心送出去吧。王长义说快去快回。
孬子一路喝过八两样兴奋,自行车骑得飞快。
妞接了王长义的电话,已经挑来挑去,把两只新孵出的小鸟相好,就想着把这两只送给那人。
妞打开门,孬子忍了再忍,没立刻抱妞,进来象吃过药的耗子样四处转悠,嘴里不住的叫着,嫂子这屋里收拾得真干净,嫂子花养得真好,嫂子鸟喂得真精神,嫂子真是个巧人……….
妞还是第一次这么听人夸她,跟在孬子后面呵呵笑着,脸色一层一层的染上胭脂,待走到阳台上,孬子再夸妞的鸟时,眼睛盯着妞粉色的脸,一时看呆了。
“嫂子嫂子,你长得真俊,天仙都比不上。”
妞的眼神慌慌的,不知道手脚向哪里放,嘴里吱唔不清。
傻子终究是傻子,孬子忘了一切,上面把妞抱住,去挤妞鼓鼓的胸,摸妞的下身。
妞起初呆呆的,有些个东西,她不懂,她爱听这人说话,可是他抱自己,强子说,这身子不让男人碰的,妞感觉到胸部一阵疼痛,才死命的推孬子。
孬子终于摸着了,妞的奶子,结实有弹性,孬子掀着妞的衣服,他想吃奶。
妞用力挣扎,用脚踢孬子,孬子抖动的声音不住哄妞,嫂子嫂子,别闹,我摸摸,让我摸摸。
一阵电话铃响,两人停下撕扯,孬子清醒过来,满脸惊惧,妞快步走过去,抄起电话。
“还,没。”
“没事。”
“没。”
然后半晌,妞说,“知道,你啥时候回来。”
然后妞说,“挂吧。”
孬子长呼口气,过来贴近妞,妞忙得躲闪。
嫂子嫂子你别怕呀,强哥来的电话吧,你别说咱们的事儿,强哥知道,会杀了我,也会杀了你。
妞有些呆,强子会杀他,也会杀自己吗?
不让这人再碰自己的身子,不让。
孬子一点点向妞挪动着,嫂子,你的肉皮儿可真细,比缎子还光滑,可真白,嫦娥也不如你长得俊。
妞愣愣地看着孬子,嫦娥,那是她心里最美丽的女人,这人在说什么,自己象嫦娥一样俊吗?
孬子再一次把妞抱住,向沙发里拖着。
又一阵电话铃响,妞推开孬子,奔过去,孬子呼呼喘着气。
是王飚找孬子,王飚在电话里骂,犊子你快回来,这边忙不开,别那儿跟嫂子瞎扯。
孬子放下电话,看看妞木头一样地站着,眼睛象飘忽的迷雾。
嫂子,我先走了,没事儿我来看你,我走了。
妞一直呆呆的站着,然后就地坐在沙发上,良久,摸摸自己的胸,木木的,酥酥的,并紧了双腿,一阵紧一阵的悸动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孬子一路想着妞的奶子,妞的脸皮儿,想着妞会不会告诉强子,想着再找什么机会去,十字路口闯灯,被警察抓住,站在路边举了两个小时的小旗儿。回去,王飚一脚把他踢个跟头,说你个犯圈的,敢打嫂子的主意我揭你的皮。孬子傻了。
王飚是个鬼精明的人,不象东北人,和王长义俩性格,强子厂子里的很多主意都是王飚出的,这些工人敬强子,交王长义,怕的却是王飚。
两人还在采购站给公家干,但搞采购运销的,一年四季外面跑,公家看他们能赚回去多少钱,运出去多少货,将在外了,难以控制,所以,两人你来我往的,一年大部分时间在了强子的厂子,把木料运到百货商店,也照看一下,城里的经济复苏,效益也很可观。
强子和张有发一路回来,火车上几乎没怎么睡觉,还带来了一个广州本地的装潢工程师,张有发说,现在大学里都没装潢专业课,南方搞这个的多是半路出家的,就算有专业的大学生,没有木匠活基础,他们也不会干嘛,锯都不会用,顶多是设计个样子,这行肯定火,咱们先试试。
强子在高楼林立,汽车飞奔的广州感触太深了,在深圳,一个小小的渔村,现在已是大片大片堆积的沙石钢筋,到处是机器的轰鸣声。酒店旅馆里的装修,不,应该是叫装潢吧,初看时,强子羡慕得不得了,强子用手摸,仔细看,然后盘算着自己能不能做出来。
强子先回厂子,把长义和王飚老豆乐子几个叫到一起,大家热络的谈着,一直谈到深夜,几个汉子脸色血红,满腔激情,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回到家时,妞已睡下了,强子轻手轻手地走进卧室,妞一头长长的黑发散落在枕上,一条白白嫩嫩的胳膊放在头边,一条压在胸前,强子看看妞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眉间轻皱着,似有淡淡的忧伤。
强子原想洗澡睡觉的,忍不住坐在妞身边,轻轻把妞压在胸上的胳膊拿开,又忍不住去抚摸她微皱的眉,他的傻妻,可是因为想他,或是因为,别的事?
妞惊醒,翻身坐起来,吓强子一跳,瞪着眼睛看清是强子后,扑到强子怀里,嘤嘤哭了。
强子抱着妞,拍拍她的背,想推开她,妞抱得很紧,强子说,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我去洗澡,你快睡吧。
妞固执地抱着强子,哭个不停,强子问,有事吗?妞哭,强子再问,妞哭着摇头。强子还在想装潢公司的事儿,被激荡起的热血还没恢复常温。
把妞放躺,给她盖好被子,出去洗澡,然后靠在床头看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强子他们就和两个学校的领导们商量,但公有的土地卖给个人,谁也不敢作主,学校领导们答应,只要国家有政策,一定先卖给他们,现在他们就先用着。
强子和王飚商量着,把原来做家具的车间,改扩建,先挂装潢厂的牌子,第一批选十来个手艺精的人,请广州来的装潢师给讲讲课,请张有发联系市里工商局税务局的人,问问成立公司的事儿。原来做门窗桌椅的车间,改扩建成木器加工厂,工人们住的那地方,有二十多亩地,强子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准备盖一栋四层五门的楼,有几个哥们儿搞对象,要成家了,算是家庭宿舍吧。
强子更忙了,妞每天看她匆匆的走,很晚才回来,妞时常想起那个要鸟的人,妞一天向镜子前跑很多次,但每次想到那人挤抱着自己,就忍不住反胃,胸部涨涨的难受,下身一阵燥热。
妞有几次半夜醒来,爬起俯在强子的身边,黑暗中看着他熟睡的脸,想把这事跟他说说,可是强子会杀人吗?妞不知道,她不确信强子不能。
天一天天冷了,落叶片片飞舞,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节目,总是说受西西伯利亚冷空气的影响,妞不知道这西西伯利亚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从到这个后,冬天飘雪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而这个冬天,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妞的眼神在强子身上转着,可是强子只把睛神看向她的肚子,不是她的脸和身子,强子从回来已有两个多月了,只和她睡了三次。强子搬回来一件物,说是电视机,里面跟活的人一样说话,演节目,妞现在知道了,不是真人在那大匣子里,也和收音机一样,真人在远远的地方,是电送过来的影子和声音。
妞没有多少兴奋,强子回家越来越晚,走得越来越早,妞从来不过问强子干啥活,忙活啥呢,强子也从不说他在外做什么,可是为啥呀,妞摸着鼓得小锅一样的肚子,咋没着没落儿的?
妞现在行动明显的迟缓了,已有八个月的身子,懒懒的,不想动,也不想吃,每天电视陪着她说,陪着她笑,妞的脸上笑容渐渐淡去了。
这天,妞还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妞慢慢站起,去开门。
门外站着要鸟的人,妞愣着,孬子关上门,看看妞的肚子,突然紧紧把妞抱住了。
妞忘了挣扎,说,“你放开,放开。”
孬子说,好嫂子,想死我了。
妞说,“放开。”
孬子伸手摸妞的奶子,“哼哧着,嫂子,你的奶子真结实,我吃,我吃一口”,边说边掀妞的衣服,手急乱的摸进去。
妞说,强子杀人。
孬子怔怔,凉凉的手摸上了妞温热鼓涨的奶子。
妞打个冷战,把孬子有手用力拽出来,“强子真杀人。”
孬子更紧的抱住妞,嫂子,你别说,别说,我就摸摸,让我摸摸吧,啊,啊――,我想,想死了,是我好嫂子,是我亲嫂子……..。
妞挣扎,“放开,放开。”
孬子抱着妞不放,双手在妞身上乱摸,妞急了,一股从没有过的怒气喷出,伸手在孬子身上打着,拼命用脚踢孬子。
两人扭来扭去,滚倒在地板上,妞突然大叫了一声,放开孬子,去捧自己的肚子,脸色立刻变了。
孬子住了手,吓坏了,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妞一点点倦起身子,手足无措。
“嫂子,嫂子你没事儿吧。”
妞咬着牙,她的肚子,肚子好疼。
孬子看看妞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妞挣扎着,一点点爬向电话机,强子说了,有事打电话到厂里,教她认了十个数字,电话下压着一张纸,上面有厂子的电话。
没有挣到电话机边,妞就感觉肚子揪心的一疼,下身一热,洪的一下,象以前经血多时的感觉,喷涌出了什么。
妞挣扎着抓起电话说,强子,强子,强子强子,晕了过去。
妞没打过电话,她不知道要等电话铃响后对方说话了才能说话。
接电话的是厂里的值班的,刚听到铃响,还没人说话就断了,值班的嘀咕着,谁打电话玩儿?
孬子顺着楼梯往下跑,到楼下骑着自行车沿着马路猛骑,一口气出来十几里,也不知骑到哪儿了,脑子一片空白,稍稍清醒后,越骑越慢,终于掉过头,又死命的往回骑。
到了楼边,四下瞧着没动静,把自行车放在角落里,一点点走进楼门口,一点点爬上楼,往上看,门还开着,是自己刚才跑时没关。
孬子伸脖子往里看,妞躺在茶几旁边,电话机还晃荡着,完了,这傻子打电话了,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孬子看着妞身下的血迹,头翁得一下,慢慢走近去,用手在妞鼻子上探探,还有气,赶紧摇着妞,嫂子嫂子,快醒醒,又回头看着楼门。
妞一动不动,孬子全身冒汗,傻媳妇,会不会告诉强哥他们,傻媳妇说得清说不清,一会儿人来了咋办?
孬子想了半天,确信妞不知道他叫啥,说不清他长啥样,干了啥事儿。
孬子子起身想走,看看妞悄无声息的身体,跪在她旁边,颤抖着手急急把妞的衣服掀开,狠命看看妞雪白的肌扶,晕圆的奶子,一手揉上一只,一嘴含住一只,猛吸两口,狠狠咬下去。
妞惊醒,身子一动,孬子起身跑了。
妞艰难地起身,看着电话,放好,再拔。
强子赶到时,妞拖着一条血迹,倒在了门边。
医生进手术室前对强子说,病人失血过多,找人准备验血输血,孩子能不能保住不敢说。
强子说,我就要大的,不管小的。
强子从没这么怕过,怕失去妞。这些天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完全忽视了妞的存在,虽然再三叮嘱,可她毕竟是个缺心眼儿的人啊。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条椅子上,头搭拉着,悔恨不已。长义他们打电话,叫厂里的工人能来的都来验血,准备给嫂子输血。
孬子心神不定地转到厂子,推着车子从门口挨进去,被值班的发现,叫着,孬子,没活去人民医院,嫂子生病,需要输血。
孬子停下来,无力的调转车头,茫茫然在街上走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很孤独,身体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气儿,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一切,都象梦一样了,他犯什么骚,哪儿就骚得裤档里那玩意象野马一样不可控制了,现在那东西随着他走,软拉巴几地空晃着,妈的,他真想把自己给阉了。
不知在街上晃了多久,孬子终于骑上车,向人民医院奔。
妞是O型血,只能输O型血,三十多个人验完,有五个是O型血,有两个已经每人抽了两百CC,孬子跑进来,挤到人群里,伸出胳膊,我知道我是O型血,我得过阑尾炎。
护士说先验他的。
孬子说,多抽点,我年轻力壮,顶得住。
妞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随下身的血流尽了,疼在其次。
强子追着医生们把妞推进病房,看着妞惨白的脸,咬出血的下唇,皱起的山峰一样的眉头。
强子俯在妞身前问,“怎么样?”
妞长长深深地呼吸,医生说,家属吧,你跟着来一下。
强子看着门口人群说,王飚和乐子留下帮把手儿,别人都回去吧,医院这儿咱也帮不上忙。
医办室里,医生严肃的脸,让强子感觉着心蹦到嗓子眼儿。医生说坐下吧,强子说,我站着行。
医生说,病人流血时间过长,身体极虚,子宫受损严重,现在虽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以后很难再怀孕。
强子木然地点头,一忍再忍,还是问道,孩子呢?
医生扶扶眼镜,病人的血呛进了孩子的肺,我们尽力抢救,但怕是不行了。
强子忍着冲鼻的泪,颤声问,男孩女孩?
女孩。
强子的泪还是掉下来,他的女儿,没有见过面的小女儿。
医生说,病人还得输血,现在很难说,出血能不能止住。
强子点头。
医生又说,这孩子你们就捐给医院吧,我们做标本。
强子愣愣,随即想着,城里不象乡村,可以土葬,再说如果妞知道孩子死,了,不知道会咋样呢,强子缓缓点点头。
乐子跑进来叫,强哥,嫂子醒了,非要看,看孩子。
强子半晌无语,乐子说,嫂子急了,快去看看吧。
妞苍白着脸,不住地呢喃着,“小家伙,小家伙”。强子映入她眼帘时,挣扎着起身,用尽力气还是微弱的声音叫着:“小家伙。”急急渴盼的眼神,把强子的心都盯碎了。
强子忙过来把妞抱住,“快躺好,不能动。”
妞的手放在自己平平的肚子上,热烈渴盼的叫着,“小家伙呢。”
妞醒来就感觉到肚子里空了,没有力气,但她不在意啊,她的小家伙出来了。
妞紧紧抓着强子的胳膊,“我们小家伙,我看看。”
“在,在,在保婴室呢。”
“我看看。”妞苍白的脸上,放着异光,嘴边的笑容,美得如冰山上的雪莲。
“不行,得过几天。”
“就看一眼,我就看,一眼。”妞摇着强子的胳膊,眼睛转向门口,再看强子,“让我看看。”
强子拉下妞的手,“我,我去抱。”
忙转身,两行泪水旋即滑落。
强子也想,见见这苦命的孩子吧,至少,他也要抱一次,他也要看看,那是他傻妻经历了多少痛费了多少心,养育了八个月的小女儿,他们曾怎样盼望着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啊。
强子跟医生说要看看孩子,医生犹豫半刻,还是带他去了育婴室。
育婴室的护士正从保婴箱里,脑袋朝下扯着一条腿,往外拿一个脸色发青的小身子,医生进来时说,等等,孩子的父母要看看孩子。
护士重放进保婴箱,盖上盖子,强子慢慢走过来,透过玻璃,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周身发青的小身子,那是自己的女儿?不,那是什么啊,强子晕晕欲坠,医生说,还是别看了。
强子问,你们这有小被子吗?
医生让护士拿来一个小小薄薄的被子,把孩子裹住,抱起来放到强子手上。
强子做了二十年木匠活的手,是稳定有力的,此刻控制不住的抖动,孩子露出来一张小小的脸,头上一层软软的黄色毛,算不得头发,贴在电灯泡一样大的脑袋上,小嘴青白,但细看孩子的脸是细致的,肉皮白嫩,象极了她的母亲。
强子颤抖的用左手背一点点贴上孩子的脸,温热的,移至鼻孔时,没有一丝气息,强子的心如坠冰窖,他不信,或者是孩子的气息太弱,他感觉不到?
乐子又跑来,说嫂子着急着呢,非要下床。强子抹抹眼睛,吸了几口气,才抱着如千斤重的女儿走出育婴室。
妞的眼睛如烈日般炫目了,她把整个身心都集中在了强子抱的小被子上,伸开双手,叫着,“小家伙,我的小家伙。”
强子慢慢把被子交到妞手上,妞捧在手心,一点点移近自己的胸前,贴在自己的胸口,目不转晴地盯着孩子。房里静得针落地声可闻。
妞把自己的脸轻轻贴在孩子脸上,清清楚楚地说,“娘的小家伙。”
强子再也忍不住,伸手去夺被子,妞没有防备,被强子一把夺去,惊叫着,“小家伙。”
扑过来抢被子,“我看看,再看看。”
强子用力拉妞的手,“得送回去。”
妞急了,我看,我看。不顾自己正在输血,用力抢被子,两人撕扯间,被子散落,孩子直直向下坠去,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强子傻了,妞尖叫一声,从床上滚下地,扯倒了输血的架子,针头从胳膊上掉出来,血象一条红色的小蛇样,沿着手掌往下流,妞光着下身,血沿着双腿流到地上。
王长义和乐子大惊,前不是后不是,乐子大叫,“医生!”,跑出去了。强子才惊醒过来,上前抱起妞,妞只把孩子用双手捧起,紧紧搂在胸口,眼中散落着陌生的惊恐。
强子把妞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瘫坐在凳子上。
妞的眼睛里再没了影象,只紧紧的把孩子贴在自己胸口,其余的一切全都和她无关。
医生来拿妞搂的孩子,拉不动,强子摆摆手说,让她抱着吧。
妞两个小时,眼也没眨一下,乐子买来饭,强子喂妞,妞嘴角不动。强子说,你们都回去吧,这儿有我行了,王长义说有事往厂里打电话,我们随时到。
两人出去,正碰到院门口转悠的孬子,愣了愣说,你在这儿干啥,孬子说,嫂子没事吧,还用输血不,输我的。
乐子说嫂子还好,孩子保不住了,唉,老天爷专灭瞎家雀。
夜来时,护士来给量体温,瞧着妞呆呆的脸色,冲强子说,病人受刺激了,你们在这住两天,转到神经科吧。掀开被子时,护士一声尖叫,强子象坐弹簧上一样跳起来。
护士跑着喊医生,强子扑过来看时,孩子的小身子脸对着妞的胸口,被妞两只胳膊紧紧搂在胸前,胸前的衬衣上,一片血迹,强子慌了,使劲拉妞的胳膊,妞胳膊麻木着,看似紧紧地,被强子一拉就开了。强子把孩子从妞身上推下去,掀开妞的衬衣,雪白的胸上,一片血迹,强子急忙用手抹着,此刻医生们奔过来,吩咐护士拿棉球擦净。
医生嘀咕着,没伤啊,护士趁机把孩子从被里扯出来。
一声小猫样微弱的婴啼,护土几乎是顺手把孩子扔在床上,接下来又一声,房里的所有人都象被孙悟空的定身法定住一般。
强子的心似停了,又似快得没了章法。
还是医生反应快,说,孩子,孩子活了,快把孩子放平。
护士把孩子翻过身来,大家才看清孩子嘴上鼻子上全是血迹,但小脸却不再青白,嫩白里透着红润,小眉皱着,小手和小脚一刻比一刻动得有力,哭声一声比一声响。
天啊,强子看向妞,妞啥时候坐起来了,一脸惊喜,眼睛竟然煜煜生光,和刚刚相比,仿佛是一个冰冻的人酥醒一样。
医生护土也兴奋着,忙着给孩子擦脸给孩子检查,给孩子喂点白水。
妞眼不眨地随着医生护士手里的孩子转动,强子有种想呐喊的冲动,XXX的八辈儿祖宗,这是什么事儿啊!
当孩子再一次被送到妞的手中,妞足足盯了那个小小的人儿几十分钟,医生原跟妞说,后只跟强子说,孩子弱,最好送保婴室,病人怕是没奶,孩子也没力气吸,你今晚先吸吸,要不出奶,明天赶紧买奶粉去,注意病人要好好休息,不能老抱着孩子不动,下午闹又出很多血,明天还得输三个。
强子一一点头,只说,孩子别送保婴室了。
强子把妞放倒,把孩子放到她身侧让她搂着。说,合眼睡会儿,妞冲强子笑,不困,再看孩子,强子说,孩子睡了,你也睡,妞说,多好看。
孩子一哭,妞就急着起身,强子说,孩子哭就长劲儿,好事,你睡你的。
妞不睡,这一夜,两人没合过眼,妞看孩子看脖子酸了,就看看强子,看着强子笑,看着孩子笑,强子看妞看累了,就看看孩子,强子发现,孩子的哭居然比唱歌还好听,就是让人着急。
窗口渐亮时,孩子再一次哭起来,这次居然哭个没完没了,妞把孩子抱在怀里,笨拙地摇着,强子心急,孩子肯定是饿了。
想起医生的话,去倒一点水,用小勺子沾一点,贴在嘴边试试不热了,喂到孩子小嘴中。
孩子根本不理,闭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妞额上的汗珠晶莹发亮。
强子去叫医生,医生说,让孩子吃吃奶,强子说哪有啊,医生说不吃咋会有,吃不下来,再想办法。
这个换班的医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强子想着下午医生告诉的,妞有奶水的可能性不大,但总得试试。
妞不情愿地把孩子交给强子,强子说你躺下,给孩子喂喂奶。
孩子的小嘴贴上妞的乳头,立刻停了哭声,小嘴一呶一呶吮了起来。太神奇了,这小家伙居然还啧啧地弄出了声音。
妞只觉自己的奶子麻麻酥酥的,还有点疼,心和奶子一样涨着。
孩子小小的额头上,有细细的一层汗,然后叼着乳头睡着了,强子撤手时,又叼住吮着。
强子终于把孩子放好,给妞整理衣服时,才发现妞更一个乳上的五个红肿的牙痕。
强子愣了,看着妞,妞满脸的光辉,看着臂弯里的孩子。
天亮时,护士来给大人孩子量体温,孩子被惊醒又哭,护士说,饿了,没吸出奶来,快去买奶粉吧。
强子没吱声,没看妞也没看孩子,他总会弄明白怎么回事,不在这几天。
妞很急,护士又给孩子喂点水,孩子才抽泣着睡去。
有人敲门,强子开门时,是孬子,强子说你还跑什么呀,昨天输了俩血,脸色多难看,还不好好休息。
孬子看着强子,“哥,强哥,我,我。”
“快进来,外面多冷。”
孬子提了一大包东西,放到桌子上,飘闪的眼神,不敢看妞,也不敢正视强子,“强哥,我,嫂子没事吧,要输血,还输我的吧,我年轻力壮,血多。”
强子拍拍孬子的肩膀,“好了,都输两个了,昨天力源和保柱也合格,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孬子眼睛潮湿了,嘶哑着声音说,“强哥,我,我对不-------。”
又有人敲门,是乐子和力源保柱几个,强子说,瞧把大家折腾的,回身跟妞说,我和你嫂子过意不去,谢谢兄弟们了,注意到妞定定地看着孬子,强子说,这是孬子,昨天一次给你输了两个血,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记住了。
妞眼里的东西,谁也读不懂,妞不说话,强子说,记住了?
妞点头。
孬子再向前一步,“强哥,我,我。”
好了,孬子,快回去休息吧,天冷,可别落下什么毛病,还没娶媳妇呢,众人乐了。
第二部 第二十五章 纷乱
孬子再想说,传来孩子又一声哭,大家全愣了,强子乐着把孩子抱过来,快让叔叔们看,长得比小猫还小。
乐子先叫出来,强哥,天啊,天爷爷的,这小家伙,他,他,他活了?
人们立刻围着孩子笑闹起来,老天爷,它真象一只小猫,天啊,一帮老爷们手脚没地方放,想摸摸又怕弄疼孩子,只看着强子乐,这个说,孩子象强哥,那个说象嫂子,这个问是儿子还是闺女,那个问咋就活了呢,哪路大仙屁眼儿放青烟儿了?
孬子呆呆地,一点点把眼光转向妞,妞还定定地看着他,孬子忙调走眼光,看看人群围着的小被子,看不到孩子,眼泪滑的落下来,又笑笑,闪身出去了。
妞恢复很快,孩子吃奶粉,很少哭,妞抱着时,就冲妞笑,强子抱时冲强子笑,一笑就满室的光辉。
第三天,张有发带着装潢的工程师和一个女人来到医院,拉着强子的手说,来晚了来晚了,喜得贵子,兄弟好福气哟,装潢师也道喜。
强子忙让着坐,张有发说,这是我的秘书,周玉菡,见过强哥。
柔柔媚媚声音,清清热热的眼神,递过一只嫩嫩的小手,“强哥好,恭喜强哥喜得贵子。”
强子忙也伸过手去,“谢谢谢谢。”忙放开。
人们开始热烈地问大人孩子的事儿,妞只乐着向大家点头。周玉菡亲热地坐在妞的床边,浅笑着,“强嫂好漂亮,哟,孩子好漂亮。”
妞笑。
“强嫂,给孩子取名了吗?”
“没。”
“这么漂亮的孩子,取个什么名才配得起呢?”
妞呵呵乐,这姑娘人长得俊,说话真好听。
“强嫂,身体感觉好些吗?”
“好,好。”
“呵呵,我们知道的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强嫂尽管说。”
“没,没。”
强子说,麻烦你们了,没什么事,明天我们就准备出院了。
张有发说,今天去装潢厂找你,才听说,还是多住几天,好好调养调养。
强子谢了再谢,张有发一行坐了会儿,临走每人掏了一个红包,塞在孩子的小被子里。强子再谢。
送三人出来,再次握手,握住周玉菡的手时,那柔柔媚媚的声音道:“早听张总提过强哥,闻名不如见面,希望以后多合作哟。”
强子这次没能抽回自己的手,直到周玉菡放开,媚然一笑,回眸而去。
孬子回到厂里,没进车间,跑回宿舍,刚想关门,王飚一脚把门踢开了,随手把门锁上。
孬子愣愣地,飚、飚哥。
王飚冷冷地看着他,你活够了是不是?
孬子软软跪在地上,飚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义哥,对不起强哥,我该死,我-------。
王飚狠狠一脚踢过去,孬子闷哼一声,我捏碎你卵蛋,你对不起嫂子,虽然她是个傻嫂子,可你TM的是人吗?我一瞧你撅尾巴就知道你拉几颗粪,明天就滚回老家去。
孬子说,飚哥,我知道错了,别赶我走,我舍不得离开大伙儿。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重新做人。
滚你个犊子吧,是狗还改得了吃屎?
孬子哭,说飚哥,我真改,你瞧着,千万别告诉强哥。孩子活了,嫂子也没事儿了,你就给我个机会吧。
王飚说要不是因为嫂子没事孩子活了,我早把你骨头拆了喂狗了。甩门走了。
回到家里,强子就感觉到了束手无策,不仅孩子的喂养,大人的照料要管,还有孩子的衣服、被子等等等等,都要置办,还好,长义他们买了不少物品,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妞只管摇着孩子,一脸专注,哼着那首十来年没哼过的小燕子。
强子最后还是跑去老街舍那儿,希望胖胖一家还在那儿住,也真巧,小媳妇一见他,高兴得很,正说呢,这儿的街要拆了盖大楼,扩马路,新盖的楼里装暖气,煤气管道,电视天线,什么什么的,正愁找不着大哥一家呢,小媳妇的婆婆也在,只问,你媳妇有了没呀。
强子再三道谢,说生了个闺女,正有事求呢,我们这儿也没亲人,孩子有的旧衣服呀,旧鞋子呀,可不可以给我们找点。
小媳妇婆婆忙不迭地去寻了,有有有,可没地方放呢。
小媳妇说,我嫂子虽说心眼闷点,可是个最最老实善良的人,好人好报,跟大哥过日子,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强子说,有时间去我们家坐坐吧,你嫂子可想胖胖了。
小媳妇说那当然那当然,我得给嫂子下奶去。
细细问过地址,婆媳目送着强子的车开的没影了,才转身回家,感唉着人生
强子的电话忙得不可开交,家里离不开,厂子也忙不开,生意红得映日,国家的政策好象在日日出新,时时出新,鼓动得人心都沸腾了。而且北方这不大不小的城里,南方人突然增多,能吃苦,会拉关系,进军着各行各业,强子实实在在的感觉到,这天是真的变了,而且一时半会儿是再也变不回去了。
强子在家坐不上来,在厂子又同样担心着家里,有点焦头烂额。特别是装潢这边,人手紧缺,从干木匠到干装潢,差距还是挺大的,但这行业却火得炙手,不管是机关单位会议室宾馆酒店,四处约活儿。
孬子本就手巧,这些天不要命的干,很快成为顶梁柱子。
妞学着给孩子换尿布,擦身子,小媳妇和胖胖来时,妞更乐了,瞧着胖胖张牙舞爪的不时叫着妈,灯,电视,摇摇摆摆在地下走。
强子很高兴说,有时间就多来玩吧,你嫂子在家也没啥意思,小媳说,没时间了,上班呢,平时孩子都他奶奶带着。然后看了看孩子,惊笑着,还真漂亮,就是太弱了长得,没奶吃啊。
强子说,不足产,哪儿有奶呀。
小媳妇以过来人的身份,嘱咐了一大堆话,强子连连点头。
妞的眼睛,依然在胖胖身上不离,这个白白胖胖的和自己的小家伙比起来的大家伙,占据了妞的一份心。
第二部 第二十六章 失落
孩子过满月,依强子家的老话,是要请客的,强子早早让长义几个安排大家好好吃一顿,这一个月大家没日没夜的干,也够累的。喝酒时,大家吵着给孩子起名字,强子说,大名呢就叫高春燕,小名就叫小燕子。
然后强子就想家了,一直以来的那份思乡情,还有许多解不开的心结,都慢慢回集。整整十年啊,他和家乡音信皆无,虽然没了什么亲人,可那毕竟是生养自己的地方,人不亲水亲,水不亲土亲啊,还有那冒死救他们出来的医生家大哥大嫂,那石主任的狠辣,他们能平安吗?强子咬着牙。还有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的周家,还有啊,十年没有给老父和姐姐亲上过一柱香了,如今高家添了人丁,他是应该告诉父亲一声的。
强子头上津津出汗,看着妞哼着小曲抱着孩子一脸的笑容。
这个女人,她也仅仅是个女人啊。
强子突然感觉很孤独,他很多次的想去看看妞奶子上的那几个牙痕,但都忍住,他也想问,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傻媳妇的生活很简单,他根本不用想那是什么偷情的证据。
强子收拾完,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城里的天变了,他想这天下的天,也应该差不多,他写给医生家的,问问医生家人可安好,家乡可有什么变化,说说他们出来后生活的还行,还生了一个小闺女。
想说的话,真是太多太多,但不能多说,只好到此为止了,强子写上家的地址,把信寄出去,心里生出一份牵挂。
张有发约强子到公司,说,高强呀,得和你谈谈,这做生意,可不象种地,有活干,没活呆着玩,咱们得要管理,得有规章,你也算总经理,办公室得象办公室,会议室得象会议室,得分销售,分车间,分部门,等等等。
强子不是不知道,只觉得没什么必要,听张有发说得有道理,点头称是,张叫来周玉菡,一起商量着,从头制定公司章程,要真正进行公司化运作了。
强子接触的女人不多,从没想过女人也可以和男人一样在社会和中摸爬滚打的,周媚媚的脸上一片精明,红润的小嘴里吐出的条条道道,让他震惊不已。
张有发说,你也得配个秘书,方便得多,强子摆手笑,张说,我那早理顺了,小周帮你一段吧。
强子推不得,关于公司和管理,他还是个门外汉,况且这装潢公司有张一半股份,人家也有说话的权力,为了公司赢利着想嘛。
至五月,国家终于有了个人置地办业的政策,强子把所有资金都拿出来,买下了两块儿整整七十五亩的地,和张有发一合计,再投资盖了一栋五层的办公楼,重新盖了厂房,真真正正的象个实业公司了。
周不离强子左右,很多事往往想在了强子的前面,然后冲强子谦谦一笑,让强子觉得心底宽亮。
但强子越来越思乡,写过三封信,终始没有医生的回信,强子又给周家写信。这次很快收到了回信,强子激动地打开了信,信上说家一切都好,你树华兄弟在县里做事儿呢,家乡没啥大变化,早没什么批斗之类的了,一家人都想你们,有时间回家看看之类的。
语言不多,也没有太多强子想知道的东西,但他依然高兴了好久,心想明天公司运转得开了,孩子也大点了,一定回家看看去了。
这天,张打电话叫强子去他公司,说来了他小时候最要好的朋友,一块吃个饭。
强子和周到时,房里已是两男两女坐定,强子只认识张,张拉着强子坐在自己身边,周坐强子身边,笑道,“兄弟,这是我小时候穿开档裤一块长大的,叫李械,做煤炭的,今天刚到,我说这儿我也有一个兄弟,叫高强,来认识认识。”
强子起身握手,另外的两个女人跟着浅笑,张没介绍,强子也没问。
饭吃得少,话说得多,酒喝得薰。
强子从没看过张如此的放松,他是个严谨的人,随时见到他时都西装革履的,今天真放开了,因而自己也舍命陪君子。
张还在指挥着三个女人,“来来,倒酒,给你们械哥倒,强哥倒,陪呀,陪着来几杯,妈的,我今天爽,人生再世,没几个好哥们儿,那活什么劲儿?来,兄弟们,干!”
强子拉着张,“大哥,我不行,你知道我家里还有大人孩子,得早些回去了,很荣幸今天认识械哥,改天我请客,咱们再聊。”
张按住强子,“好兄弟,在外奔波之人,那就打水漂儿的,苦不苦,累不累,咱是爷们儿,不说,兄弟,我那天专门到你那儿,问了你的事。”用力拍拍强子的肩膀,“好兄弟,哥哥服你。”
向强子伸出大拇指,又端起酒杯,“喝!兄弟,你不容易,不说了,咱们一切都在酒中。”
强子的眼睛热热的,一仰头一杯酒入了肚,周玉菡心接过酒杯,小声道,“强哥,没事吧。”夹菜放进强子的碗里。
张大笑,“兄弟多吃多喝,不可负了美人恩哪,哈哈。”
强子努力睁着晕晕的眼睛,一切都飘忽着,隐隐听说,都别走了,今天就住我这儿,告诉服务员,开三个房间。
强子推拒着,张说了什么,对得起了,苦了你了,不记得。
有人扶他进了房间,给他脱了鞋扶到床上,有人给他擦了手和脸,有人似在解他的衣他,强子伸手抓住了,再挑起沉重的眼皮,是周。
“回去,我一个人行。”
周轻轻笑着,强哥,张总让我照顾你,你喝多了,怕你呆会儿口渴什么的。
“回去。”强子闭上眼睛。周美丽的脸在他眼前晃动,让他心头更燥,妞生完孩子三个月多了,强子还没要过她。
周没走,定定地看着强子的脸,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东西,如磁铁样吸引着她,他会为傻媳妇忠心?周不信。
强子真的口渴,不仅口渴,他还想立刻回家去,问妞那奶子上牙痕是怎么回事,然后他想好好在她身上放纵一次,但他动不了。
强子微微拢起眉,轻轻哼了一声,翻身睡去。
第二部 第二十七章 心结
一觉醒来时,周马上端着茶杯,强哥,渴了吧。
强子没接杯子,虽然他就是因为口渴难忍才醒的。
“你怎么还没走。”
呵,也太晚了,回去也不方便,我没打扰你休息吧。
强子没吱声,才接过水,一口气干了,你睡吧,我回去了。
周定定地看着强子,强哥,现在还不到五点呢,你再睡会儿。
不了,你嫂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可,这不一夜都过去了吗?
你睡吧。
城里的清晨是寂静的,不似家乡里鸡鸟同鸣,偶尔几辆汽车跑过,依然没有什么生气。
强子打开车门,让风呼呼地进来,头还是有点晕,胃不舒服。
回家时,妞搂着孩子,一脸幸福地笑,强子坐在旁边,轻轻掀开被子,掀开妞的内衣,奶子上的牙痕早不见了,白白的奶子比以前更圆润鼓胀,原本红葡萄的颗粒,因为生产变成了紫葡萄,闪着迷人的光晕,强子有种想掐疼它的冲动,终还是给她盖上了被子。
妞醒了,怕惊动怀里的孩子,慢慢转着身体,惺松的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强子很久没有这么看过妞了,妞是美丽的,特别现在,更有一种从容淡雅的美丽,妞不说话,没人知道她傻。
强子说,你起来。
妞不解,慢慢把孩子从自己的臂弯里放开,起身披上衣服。
到那屋去。
妞很少看强子这么认真的模样了,而且强子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有些狂,妞怕。
强子关上门,坐在床上,妞站着,等着强子说话。
强子半天无语,最后说,生孩子那天,你摔跤了?
妞点头。
怎么摔的?
妞看着强子,无言。
强子盯着妞。
是,摔地上。
怎么摔的?
在门边,开门。
你开门去干什么?
没,没,妞慌乱。
有人来是不是?
没。妞看自己的脚。
谁来了?
妞一点点不自觉地移着自己的脚步,没,没人。
没人你到门边干什么?
妞不说话,半天也不说。
强子说,我告诉你了,敲门的不开,打电话了才开,没记住?
记住了。
那你到门边干什么?
说啊!强子提高声音。
妞抖了一下,更低了头。
谁来了?
妞不说,再问,妞依然不说。
强子的压着自己的火,真的有一个人,他的傻媳妇不愿意告诉他的人,这人是谁?他的傻媳妇居然会不告诉他?!
强子狂热的眼光一点点变冷,起身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把自己放到沙发里闭上眼睛。一种深深的失落包围着他。
妞站了好久,她想不起了那个人的面容,那人叫什么?那人做些什么,妞记得,可又象是忘了,强子告诉她,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给她输了血,让她一辈子记住他呢。
强子听着孩子呀呀的叫,妞也呀呀的哄着孩子,第一次没给孩子热奶,也没给妞做饭,又穿上外衣,直接去了厂里。
周早早到了,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东西,见强子进来,无事一样简短汇报着,“昨天接的两个学校教学楼的门窗桌椅的活儿,刚打电话催了,政府办公楼和两个酒店装潢的也在催,王飚说,我们至少还缺五个好木匠。”
强子自顾倒水,“我找人,这儿不用你了,回去帮张总吧。”
周不动,一会儿方说,“厂房快竣工了,得和基建处打招呼,让人来验质。”
强子喝水,“我让长义去办,你走吧。”
周过一会儿又道,“公司的事,我们应该和工商税务的人多接触,国家可能会出优惠政策了。”
强子淡淡道,“知道了,张总那儿也挺忙,你帮这么长时间了,谢谢你。”
周玉菡哽咽了,说,强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和你闯一片天,我知道你苦,累,没有说知心话的人,我,我只想。
强子笑笑,说什么呢,老爷们在外做事,哪有容易的,张总离不开你,不是还要和械哥做煤炭吗?这边也理顺得差不多了,去帮帮张总吧。
周走时,强子也没看她的脸。
这个世界是在变了,有很多的东西,强子才刚刚接触。
周走后,强子去把王飚长义和乐子都叫来,说咱们得合计合计,不能什么都靠别人,王飚以后就跟我跑,跑关系,找消息,别管生产的事儿了,问王飚,装潢那边,孬子干得不是挺好吗?交给他行不行?
王飚愣愣,点上烟,薰着自己眯眯地眼睛,这家伙从小不着调,但手很巧,脑袋也灵活,这段时间干得不赖。
长义也说,这小子,TM的跟换个人似的,上次宏泰宾馆那活儿,人们夸大发了。
强子点点头,再找几个头脑灵光的,不怕不会,只要肯动脑,这块先让他负责吧,飚子就跟我,咱们得好好看看这个社会,这个城了。
强子想着,自己这摊子事儿,不能依靠别人,特别是个娘们儿。只要肯动心,肯钻,他就不信啥玩意能难得住他。
这一忙,又几个月过去,妞把孩子养得胖胖的,吃喝拉,全部定时,孩子长得挺壮,黑黑的头发,亮亮的眼睛,特别是粉嘟嘟的小脸,每次强子都要啃上几口,直到孩子呀呀挥着小手抓他。
今天强子很高兴,两项装潢和两个学校的款结下来,终于把买地和盖楼的紧张给缓过去了,还余了三万多,强子想着也买几个大哥大,象张总那样的,省得有事不方便联系,上次张总一定要给他,他没要。
回家时,妞把饭做好,还包了饺子,强子笑笑,学会做饺子?
妞也笑,强子好久都没笑过了,胖胖来。
是小媳妇教的,小媳妇有时间就带胖胖来玩,强子也没说啥,但总感觉,小媳妇那精灵快当的人,和自己的傻媳妇有什么好唠的。
强子一直不抽烟,但喜欢喝茶,妞放着孩子玩儿,去给强子倒茶,强子看着妞散落于齐臀部的头发,想着妞自从到他家来,没剪过一次头发呢。妞丰腴的身子摆动着,走出一片妖娆。
强子接过茶说,把孩子哄着了,早点睡。
嗯,妞答应着,去洗手间洗澡。
强子的欲望突然就升到顶点,多久没要了
第一部 第二十八章 春燕
打开洗手间的门时,妞正擦着自己白晰的身子,强子的眼色染上色欲,脱光衣服站在水下,给我擦擦背。
??妞愣着,终于还是一点点抚上了强子结实的身体。
??强子关了水,洗手间瞬时凉下来。
??强子从上到下打量着妞的身子,伸手把妞搂在怀里,在她光洁的身子上抚摸着,揉住妞的奶子时,停下来,突然低喝着,“谁咬了你?”
??妞惊得软在强子的怀里,抬眼呆呆看着强子,谁咬了她?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她忘了,她只看到过自己奶子上的牙痕,她想不起那是怎么回事,就算有事,是那个人吗?
??强子看着妞的眼睛,那里面依然是清清如水,亮亮如星。
??“说话呀?”
??凉意透心,妞颤抖着,妞摇头。
??强子松开手,把妞拉进另一间房,推到床上,紧紧压在身下,“说,那人是谁?”
??强子头上的水滴,一滴滴落在妞的脸上,是谁?那人叫什么名字?强子说过的,是的,说过,可是,那人说强子会杀人,会吗?
??妞看强子的眼睛,那里果然有刀剑。
??强子说那人是她的救命恩人,让她一辈子不能忘记。 ??
??妞张张嘴,半天才道,他要鸟。
??说。
??他来,我给他鸟。
??说。
??他又来,说,妞只记得,那人说她比天仙还俊,和嫦娥一样俊。
??说什么。
??妞不说话了。
??强子突然感觉到,妞的生活也许不象他想的一样简单,妞的思想,也许不象他想的一样单纯。
??强子没了欲望,他有无数个疯狂的念头,虽然妞从来没给过他什么语言的快乐和安慰,却从来没觉得象今天这样失望过。
??强子起身,他来咱家的?
??妞点头。
??和谁来的?
??那天,妞说,和乐子。
??来过几次?
??妞说不清,三次,四次?妞摇头。
??强子闭闭眼睛,他不愿意想这三次四中妞和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这个人是谁,强子问乐子就知道了,要鸟的男人。
??强子托起妞的脸,我告诉过你了,别让别的男人碰你的身子?
??妞茫然地点头。
??强子想狠狠抽妞几个耳光,但终没落下手去,他想起了那倒地尤伸出手指向门边的老父,想起姐临死时,要他保护好自己的傻媳妇,想起拿着刀闯村革委会的情景,一切啊,都只为保护这个傻媳妇别受糟踏,可她呢?是什么让她背叛了自己?
??妞呆呆地看着强子阴情不定的脸,她很慌,很怕,可她不知道还说点什么。
??强子走出房门,一夜睡在了客厅。
八二年的春天,是燥动不安的,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全面展开,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了,强子厂子的工人大部分是农村的,都想着回家去看看,人心浮动,强子和王飚几个商量着,得从城里招些工人,可是人手生,怕是一时应付不过来。
??还有件事,一直让强子不安,城里很多被 的人都平反了,他在想自己的老父亲,家乡有没有个说法,如果没有,他也得替老父亲讨个说法。
??还有妞的那个男人,强子一直忍着不去探究,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忘记或冲谈,不去问,只因为知道,那人肯定是乐子他们一块儿的,这让他对这些个聚了几年的哥们儿,有种心理上的防范。
??这天,强子和张有发几个喝酒,强子大哥大响了,是街道办的老太太,说去你们家了,你们家媳妇给的号,全国人口普查,你们家问题挺多,然后是什么外来人口啊,农业人口呀,孩子没登记呀,要拿着结婚证,生育证,户口本什么什么的去办手续。
??强子应着,放下电话,一口干了酒,结婚证?呵呵,他和傻媳妇哪来的结婚证,当初就领过家门一个炕上睡了。这让他切切实实的感到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乡,他毕竟是个外乡人。
??周玉菡仍然是轻轻浅浅地笑,不失时机的给强子倒酒添菜。
?张有发说,工人不够用,得从南方招工了,不过我们的行业得转,现在国家这大政策,到处是金啊,这咱把握不住,白让别人捡机会。 ??
??强子也在考虑,只看这城里的规划建设,已是让人热血沸腾了,农村再改革,虽不知道方向咱样,但必然也要惊天动地的。
?张说,我看好两个产业,一是钢铁,二是化肥。
??几个人都沉默着,张说,咱们承包,用现成的厂子,只管理销售,你们看呢?
??这是个新鲜的东西,强子不太懂,他说咱们得好好计划计划去厂里看看吧,这都一点头脑都摸不着呢。
??强子睡不下,有几天没睡下了,自从上次后,一个人睡了另一个房间,妞似乎不在他的心上,孩子也不那么亲近,妞每日迎着他回来,常说说从小媳妇和楼下听来的话,今天吃饭时说,“人家说你外面有了人。”
??强子看她一眼,妞低下头,不吱声。
??孩子哭声响,妞起身去抱孩子。
??强子吃一半的饭,放下碗,去倒茶,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孩子不哭,妞走过来,挨着强子坐下,把头一直伸到强子脸前,看着强子,然后伸出手,慢慢摸上强子的脸,“你外面有什么人?”
??妞的手光滑地,柔柔的,妞的眼神,这十多年都没变过,清清澈澈。强子拉下妞的手,闭上眼睛。
??妞依然看着强子,一眼一眼似乎把每个毛孔都看得仔细,暖暖的带着乳香的气息一丝丝钻进强子的鼻子。
??很久,妞慢慢俯在强子的怀里,慢慢寻着舒适的角度,倦在他的怀里不动。
??有什么东西在强子身体里复苏,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的惩罚傻媳妇的背叛,如果那算得背叛的话,可他从没怀疑过妞的眼中会有别的男人。
?强子最终把手抚在了妞的腰间,一点点摸上妞的身体,在妞生产后,第一次要了她。
??又到了燕子北归时,今年就奇怪了,城里刚刚含苞的树枝上,居然停着燕子,强子越来越想回家,想给爹上上坟,想看看那乡那土那水有没什么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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