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看]：你肯定没看过的扬州评话<岳飞传>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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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回　进军姑苏

　

　　岳飞接到圣旨，圣旨上说，现在三山联络，四寇会台，叫岳飞率领大军剿灭四寇。怎么四寇昵?苏州洞庭山，太湖大王是杨虎，元帅是花普方，再有一帮；江西康郎山，大王是万汝威，二大王叫罗辉，大元帅叫余化龙；再有一帮，湘南王叫曹成、曹亮，大元帅叫何元庆，副元帅叫大刀樊成，头队先锋就是张用；还有一帮是湖北郢州铁车山，大王叫雷振方，他手下有一个人，姓赵名洪号必方，江湖上做保镖的，人称赵一刀，马前无三合之将。再有一个年轻人，叫严成方，用一对八角紫金锤。岳飞接旨以后，想这样许多人，其中有勿少我在武场里龙门败十将时候碰着过的，他们全是想夺取状元之后领兵抗金的英雄，现在虽然造反，如果我能够收伏他们，叫他们和我一道抗金，将来就可以成为抗金的一支力量。所以元帅拜道本章进京，拿自家的意见奏明皇上，提出要“沿山收将”。这班大将我看得中，我全要收。皇帝复旨，准奏。你看得中的人，用勿着拜本章，你有权可以收在麾下当差。将来有功的人，由你岳卿报奏，论功封赏。那么元帅定心。
　　 现在岳飞想，我先打哪一路呢?一考虑，顶近是苏州。宋朝年间，这地方叫平江。今朝岳元帅升堂，大堂事体料理已毕，拔令在手：“牛皋听令！”“这个，牛皋在！”“带兵三千，头队兵进姑苏，当心！”“得令！”再拔第二条令箭：“吉青贤弟！”“怎样?”“带兵三千，接应你家二哥！”“晓得，晓得！”山西人想，牛皋勿来，头队总归是我。我是先锋的先锋。现在牛皋一到，头队被抢掉。牛皋是头队先锋，我只能是二队。其他大队人马跟元帅一起兵进姑苏。
　　 我首先交代牛皋。牛皋带三千人，向导领路，大军兵进姑苏。一路下来并无耽搁。其日，已到苏州。苏州的总兵叫陆章。今朝牛皋大队来，是往准苏州闻门来的。到了阊门，看见城门紧闭，城墙上有军队把守。牛皋交代喊：“呔！城墙上首听者，我们头队先行牛皋大将军到！”上头军队在看，听见下头喊牛大将军到，“这个，请大将军少待！”牛皋想，我是元帅派来的，你应当客气点，马上出城迎接。为啥叫我队伍顿在城外等呢?奇怪！城头上军队派人沿了城墙，从阊门跑到胥门来报，总兵陆章在胥门。他为啥在胥门?倒说胥门外头也来一个牛皋，还有一个吉青。队伍在胥门外喊：“呔！城墙上首听者，我们岳大元帅命牛、吉两大队到，你们快些开城门！”陆总兵到胥门城头上，听城外这样喊。不过陆总兵有点怀疑，怎么岳元帅的军队从后头来的呢?因为军队从北方开过来，应该先到阊门。刚脚要想开关接么，恰巧报务军到，真正只差一歇工夫。“回大人！”“何事?”“阊门外边，牛皋大将军到！”“啊?！”阊门外头也来了个牛皋?那么怎么胥门外头也有牛、吉二将?奇怪！那么交代军队喊，说下头听者，因为闻门外头也来了个牛皋牛大将军，请你们暂时等一等，让我到后头去问一问，问清爽了再来开关迎接。城下说，我们是真的。陆章说，晓得你们是真的，但我守关要负责任，总要弄明白了才好开城门。那么陆章交代胥门上重兵把守，带了手下人赶到阊门城关。
　　 总兵刚刚到么，吉青也到哉，恰巧牛，吉二将大军会合。总兵到城墙上一看么，一个黑面孔，一个青面孔；旗子上“牛”“吉”。咦?我在胥门城头上，也看见一个青面孔，一个黑面孔，旗子上也是“牛”，“吉”，一式一样。牛皋等了半日，勿开城门，他的性子多少急躁，哇啦哇啦骂起山门来哉。陆章在上头抱拳拱手，说两位将军，勿是我藐视你们勿开关迎接，因为胥门外头，也来了牛，吉二将。你们说奉岳元帅之命而来；他们也说奉岳元帅命令而来。那么两支队伍当中，总归有一支是真的，一支是假的。但是，是真是假，我现在弄勿清楚，现在时候只有一个办珐，我们在城头上领路，请你们两位将军带了队伍盘关而过，到胥门外头，牛皋和牛皋碰头，吉青同吉青碰头，弄明白真相，我然后开关迎接。牛皋一听，蛮好。“暖，青脸蛋子啊！”“怎样?”“我们一道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道理?”那么陆大人在城墙上走，大军措城墙盘，盘到胥关外头，队伍立定。
　　 牛皋的队伍是背靠城墙，对方来的队伍是面对城墙。牛皋等到队伍一停，关照：“来，升炮！”“铛……”炮响么，牛皋马到战场，将马扣住：“呔！你们这班强盗，不要脸蛋子，乔装改扮，冒充老子牛皋，要想混进姑苏。嗳！牛皋来哉!”对过也看见哉，对方两个是啥人呢?是花普方手下的两员大将：一个叫牛龙，一个叫马虎。牛龙和牛皋有三分相象；马虎，也是青面孔，手里拿百钉狼牙棒，就缺二只獠牙。真正山西人吉青，有二只撩牙伸出来的。他勿是獠牙、是龅牙齿，就是的一点勿好冒充，其他全象。
　　 现在炮响，牛龙也关照升炮，“铛”炮响，“狭喇”马出来。上头总兵一看：出色！两个全是黑面孔。一想，叫我怎么弄得清爽呢?总兵想，我勿开城门，勿让他们进城，总归勿会出毛病。我要等元帅到了，弄明真相再开城。牛皋看见：“呔！前边来者贼将，住马留名！”牛龙拿马扣住：“我乃是岳大招讨麾下，头队先锋，牛皋牛大将军。”“你不要面孔，老子是大元帅的兄弟，头队先锋牛皋。你是假的！”“你是假的！”“你是假的！”那是两个人争勿清哉，就只能动手吧。而且两个人的本事也不分上下，打一个平手。吉青看看也响勿落，哪一个是自家真牛皋，哪一个是假牛皋，倒也有点弄勿清爽哉。山西人拿马一拎，“狭喇…”马过来，要想来帮忙，对过马虎看见吉青出来，他也出来。两个人碰头么，山西人措山西人打。出色！牛皋和“牛皋”打，吉青同“吉青“打。四将战在一堆，杀在一块。上头的总兵也认勿清爽。勿要说总兵认勿清，连自家军队也认勿清爽，打得糊里糊涂的时候，一时倒也分辨勿出，哪一个是自家的大将。从早辰打，打到太阳拎直，半日工夫，战场上未分胜败。
　　 还好，有一个人来弄清爽这桩事体哉。啥人?施全施将军。施全怎么会来的呢?岳飞大军在后头，路过晋陵关。晋陵关守将周通亲自出关迎接。岳飞勿欢的一套，他路过的地方，总归先派人下来，交代沿路总兵、沿路守将、沿路地方官免接免送。你们拿城门关关紧，让我们大军过，勿要在地方上吓百姓。
　　 今朝周通出关迎接，元帅想，啥人叫你出关来接的?不过既然出来哉，总归要以礼相待。所以请到马前相见。碰着周通见过元帅，送上一张礼单：白银三千，美女十名。那么元帅火透，问周通，啥人叫你送这种物事拨我的?周通说，是你的先锋牛、吉二将军，路过我关厢，对我说：等我们后头大军到，我阿哥来，你要送点礼物，叫我端正白银三千两，美女十名。岳飞听见，眉毛竖，眼睛弹，面孔板，一想，这两个老粗该死，再一想，牛皋、吉青和我到底是从小就在一道的弟兄，晓得牛皋，吉青决勿会的样做。他们对奉承拍马、送礼孝敬上峰这种事体顶顶恨，一定其中另有别情。就叫施全带三千人马，追上牛、吉两人，查明真相。自己率领大队，在后跟上。为了让局通弄弄清爽，他叫周通随队走一程。因为有这样一个原因，所以施垒赶上来，直到阊门。“呔！城墙上昕者，我们岳大元帅麾下，施全施大将军到，请你们大老爷出接。”城头上报务军赶到胥门关厢上，向总兵大人禀报。陆章一听，喔！施全来哉，蛮好！要紧兜到间门关厢，往城外一看么，果然有一支队伍，施全在马前。施全看到城墙上有守将来，“上边大人昕者，速开关厢，小弟施全奉元帅将令，前来接应牛、吉二位将军。”施全勿好详详细细说。上头大人听见，“施大将军！牛大将军同吉大将军，在胥关外边与牛皋、吉青两下大战。“啊！”施全听见么呆掉哉，倒说牛皋、吉青在胥门外头和牛皋、吉青打！施全肚里一半明白哉，晋陵关总兵周通受了骗哉，他碰着的一定是假牛皋、假吉青。“请大人引领施全前去观看。”“请施将军盘城而过，下官在城头上领路。”那么陆章在城头上领路，施将军盘城过去，直到胥门。
　　 牛皋的三千军队，弟兄们看见施将军到，大家迎接施将军，和施全的队伍合并一支。对面的军队勿认得施全。施将军停队以后，扣马一看，只看见战场上这面两员大将军，都是黑面孔，对归面一看，两员大将全是青面孔。看他们战在一堆、杀在一起。看了一歇，施全也弄勿清爽哉!啊呀！施全想，怎么动手呢?施全到底聪明人，一动脑筋，有哉，喊一声：“匹夫，住手！”牛皋，吉青听见，收兵器退转来，对面两个人也退转去。这样一来，四个人，两个在的面，两个在对过，那是蛮清爽，真正的牛皋、吉青总归是自家队伍一面的。施将军马在当中，要想问对过的朋友，阿晓得我姓啥叫啥。勿晓得牛皋看见施全到，赛过看见来个救命菩萨。打了半日弄勿清爽啥人是真、啥人是假，上头总兵勿肯开门a所以看见施全来，要紧喊应：“这个，老施啊！”你好先喊声老施，对过勿是笨人啊！他们会扮了牛皋、吉青到此地来，当然晓得你们十弟兄的名字。所以假牛皋要紧也喊：“这个，老施啊！”山西人在喊：“啊哈，施全！”对过假吉青一看，也是。啊哈，施全！”那么施全想，弄僵。你们勿开口，我好问对过，我姓啥叫啥。现在拨你们一喊穿，他们也在喊，又混起来哉！
　　 不过，施全办法勿少，眼睛弹，别转头来，故意对真牛皋、真吉青喝—声：“呔！你们两个匹夫，擅敢乔装改扮，冒充牛、吉二将，前来夺取姑苏！本将军施全在此，还不快快下马受缚。”牛皋想，施全啊!你吃昏哉，自家弟兄也勿认得哉!“啊呀！老施啊！我是真的呀！”“咱个老子是真的！”对面牛龙、马虎快活啊！我们两个人扮得多少象，连得宋朝这位将官也认勿清爽，真的当假的，那么我们两个假的就变真的哉。所以也在喊：“这个，老施啊，我们是真…”施将军对牛皋眉毛竖，眼睛弹，喊一声：“匹夫，看检！”嘴里对真牛皋喊：“匹夫看枪！”实在他手里的抢勿是对牛皋刺，这条枪挥转来么，对准假牛皋“嚓”一兵器。假牛皋心里快活煞，勿防施全横戳枪，一枪刺牢，“弗嚼噔”翻缰落马。
　　 等到一个假牛皋死掉，对过军队咿唣哉：“不好了！牛龙大将军死了！”哪是连名字也喊出来哉，叫牛龙。马虎想，总归穿绷哉，要想逃，怎么来得及！施全追上来，吉青追上来，牛皋杀上来，三个人打一个。拿马虎结果性命。那么牛皋快活。“喔唷！老施啊，今天没有你到来，弄勿清爽哉。”施全要紧同：“匹夫，你们可曾到晋陵关?”“我们路过晋陵关的。”“可曾面见总兵?”“没有，我们要紧大军兵进姑苏。”施全想事体巳经蛮清爽哉，和周总兵碰头的人就是牛龙，马虎。那么交代拿这两个人头割下来，装一只蒲包。施全和牛、吉两将军分别。施全回转去候元帅大军。牛、吉两将大军追下去。这班假官军抢了两个无头尸体，一直败退到胥口去。
　　 施全带了人马回转去，岳元帅大军在迎过来，半路上碰头。施全献上首级，禀明情况。岳飞交代拿两个脑袋拨晋陵关总兵看，你看牛、吉二将，阿是这两个人?周通晓得错哉，上来见元帅请罪。岳飞说，倘使这两个贼，混进关厢，晋陵关失守，你身为守将，要负失守关厢之罪的，以后要谨慎！周通答应。关照周通，你拿的两个脑袋拿转去，到了晋陵，出告示安民，拿两颗首级挂在城门洞上，拿事实真相说明白。勿要误传出去，当我岳飞大军到，要白银三千，美女十名，其实是强盗做的。那么周通拿了两颗首级，回转晋陵关。照岳飞说的闲话办理。
　　 元帅大军由施全领路，直到姑苏。总兵陆章开关迎接。那么岳飞问陆章，你和太湖里阿曾打过仗?陆总兵报告说，我和太湖里打过几仗，实在花普方、杨虎厉害，特剐是花普方。我这里所有的战舰，还有勿少舟船，勿是拨他们夺得去，就是拨他们凿沉掉，所以姑苏危险，幸得你元帅大军到。岳飞问牛、吉二将军在啥地方?陆章说大军追这班贼兵，往后头太湖边追过去哉。那么元帅大军勿进城，盘过苏州城，往胥口进军。
　　 牛皋、吉青追牛龙、马虎这班败兵。败兵败到胥口勿到一点，只看见胥口大队人马到，旗子上斗大一个“花”字。洞庭东山水军大元帅花普方到。败兵过来：“报禀虎驾！”“怎样?”“牛龙、马虎二位将军，这么样长，那么样短，二位将军阵亡，牛皋、吉青在后追赶，请元帅定夺！”花普方交代大军暂停。“哗……”队伍立定，两面分开来，败兵并到后队上去。两个尸体带转去备棺成殓，料理丧事。花普方手里点钢枪播动，马往门前来。牛皋、吉青大队赶过来，一看对方救兵到，旗子上一个斗大“花”字。
　　 牛、吉二将队伍停下来，一看对过出来个人。“这个青脸蛋子啊！”“怎样?”“暖！这个是好人。”牛皋看见花普方，为啥说是“好人”呢?因为岳飞龙门败十将，武场结束之后，就对两个兄弟讲，有几个人确实勿是我的对手，拨我杀出去。但是有好几个人，本事和我不相上下，若然他们和我打几十个照面，我要败十个人就来勿及。就说第三名叫花普方，这个人的面孔，是鸳鸯面孔，半爿青，半爿黑。照此人的本事，就好和我打几十个照面，但是他只打三个照面就败退下去，明明是有意让我。这个人是好人。所以牛皋一直记牢阿哥这个话。现在花普方出来，牛皋一看就认得，认为这个人是好人。“这个，青脸蛋子啊！你等一等，我要同好人打。”实在牛皋啊，你量量力呐！岳飞都说他的本事好，你怎么好上去和他打呢?牛皋想这个是好人，在武场里肯这样做，是和我们志同道合的。我去替他碰头，可以劝他跟我们大哥一道抗金兵。所以牛皋将马一拎，往前头来。
　　 花普方一看，对面马背上果然是牛皋。花普方和吉青勿曾见过面，勿认得的，和牛皋武场里碰过头的。所以花普方马扫过来么，嘴里喊：“前边来者可是牛大将军?“喔唷！我当是哪一个，原来是好人！”“牛大将军！你带领人马紧紧追赶。速听花普方的劝解，下马归颠我家大王，花某在大王跟前力保于尔。”“好人啊！我们岳大元帅奉皇帝的旨意，大军兵进姑苏。你同杨虎两个人，还是听牛皋劝解，归顺大宋。跟随我们大元帅，一起抗金杀敌。你看可好?”花普方想，我要叫他投杨虎，他要叫我授岳飞。“牛大将军!既然如此，花某得罪了！”花普方想，我来拿牛皋生擒活捉，捉上山。晓得牛皋和岳飞是生死之交，我只要拿牛皋捉上山，想办法劝他投降东山。倘使牛皋一投降，岳飞也肯投降。所以花普方喊一声：“将军，得罪了！”马迎上来么，手里这条枪。“哺…”刺过来。实在花普方的本事比牛皋要棋高两着。今朝只用六七成功夫，对准牛皋胸前头一兵器。牛皋举起双股瓣楞锕叫一声：“好人啊，慢慢叫”“嚓啷……”对点钢枪掀上去。实在牛皋掀上去，这条枪还掀勿开。花普方自家拿条枪。“得儿”往外头一荡。“这个，好人啊，得罪哉。”起双股瓣楞铜当头打下来。花普方起检点开。两个人打得没有几个回合，花普方喊一声：“牛大将军，果然厉害，花某非尔对手，去了！众三军，回转太湖!”军队前队改后队，后队改前队，往太湖里退。花普方倒拖长枪往后头退下去。
　　 牛皋啊，你要想一想，你们阿哥的本事，只能和他打一个平手，现在他替你只打几个照面，他怎么会败下去呢?牛皋是粗犷戆直人，这种念头他勿想的。“这个青脸蛋子啊，你慢慢来，我先追上去，我要生擒这个好人。呔，好人勿要跑，我牛皋来哉！”“狭喇…”牛皋追上去。吉青带了大队后头跟上来。花普方遇到胥口，大号艨艟战舰、阔头舢板、“浪里钻”、“草上飞”全停好在那里。花普方下马，马带到艨艟上，人跳到艨艟战舰上。这班弟兄全卞船，好象十分心急慌忙，手忙脚乱。碌乱的时候，有一只船漏落在岸边上。实在，花普方有意拿这只船留下来，就是让你牛皋来。其他船“哗……”往太湖里下去。
　　 牛皋追到岸边，只看见花普方大队下船往太湖里去。牛皋看见湖岸边，有一只阔头舢板，这只船说大么勿大，比“浪里钻”、“草上飞”要大得多。牛皋真正小的船他是勿能下去的，自家身体大，踏下去，一御一翻要沉死的。现在看岸边这只船倒还好，那么他去问军卒，阿有人会摇船?他带来的虽然全是陆军，但是会摇船的还是有的，立出来四个！人，说我怩会的。牛皋说，蛮好，那么下马，交代手下拿马带一带好。交代四个人先跳到船上，拿桨扳紧，拿只船靠紧湖岸，牛皋自家从岸上跨到船上，这只船一侧，“喔唷唷！”牛皋啊，你自家勿想想，你下船也吓么，怎么到水里去追花普方?没有水性的人，立在船上脚里要软的。牛皋到船上，船头上勿敢立，立到船舱里。交代小军扳动桨，追上去。四个小军，船头上两个，后艄头两个，“嚓哺，嚓哺”扳了桨追。等山西人到，一看牛皋一只小船去追花普方哉。吉青想，你又没有水性的，你勿曾练过水里功夫，怎么到船上去呢?但是他已经下去哉，喊勿住哉。
　　 花普方船往前头去，问弟兄们，后头那只船阿曾来?小船上说，来哉，来哉。花普方听见来哉么，他快活，马上吩咐大船调向。倒说在太湖里，有种船东南西北全可以扯篷的，甚至逆风也好扯篷。因为小小太湖跨三州——苏州、常州、浙江湖州，周围八百里。太湖实在大，所以船好四面调向的。现在花普方关照拿自家只船调一个向，船“得儿……”调过头来，劈对面牛皋只船，也扯超篷，“哗……”迎风而来。花普方这只船一扯翘多少快得来，“哗……”象箭一样射过来。牛皋只船身小。四个人全是陆路上的小兵呀，只能够摇摇船，水里行当是勿精的。看见大船撞过来，要想避么，怎么来得及！花普方只艨艟战舰上的老大，挡正舵梗，这只船竖过来么，对准牛皋只船“当”一撞。这种艨艟战舰又是高、又是大，牛皋这只阔头舢板在他的船头下面晃两晃，“嚯咙哮”翻身朝天，牛皋跌到水里，四个小卒也跌到水里。四个弟兄育水性的，他们游水自家回到岸上去。牛皋跌到湖里僵哉，“咕嘟、咕嘟”，灌了一肚皮水，眼白颠倒。双股瓣楞锏倒勿曾丢掉，为啥?有千斤索套牢在臂膊上。大船上跳几个人到水里，拿牛皋捉牢，托起来。上头拿长的挠钩挥下来，拿牛皋扎牢么，拎到大船上。大船上拿软梯荡下来，因为船头高，这班水手从软梯上爬到船上。大船上拿牛皋拖上来，拿他的兵器拿掉，拿他个人往甲板上一掼，拿他背心上几揿，他肚里的水“呕……哺…”吐出来。肚里水吐完么，他又在喊哉：“啊呀！好人啊，老子上你个当了！”花普方交代拿牛皋手脚绑牢，防他勿要再往期里眺下去。今朝目的是要生擒活捉，勿是要他的性命，花普方得胜回山，手下的队伍、船，全往东山去。
　　 杨虎的水营就在东山渡水桥。水队上有两个水军都督-一个叫霍广宇；一个叫霍广田。弟兄两个人看见元帅来么，拿水闸门开一开，迎接招讨。花元帅船过去，停好。花普方上岸。艨艟上，马带上去，花普方上马捧枪，去见杨虎。军队休息，今朝活捉牛皋，有功，等歇犒赏三军。牛皋拨他们白腊杆子一扛，牛皋的双股瓣楞锕有人带了，。吭唷，唉嗨”扛上山岗。从此处水队驻地上山，一条路蛮好走。直到山上，进寨门，到虬龙殿。替牛皋脚上绳索去掉，手绑好，有人看守。花普方下马，直到殿上。实在这个地方啊，原来是一只庙，现在杨虎在山上，就拿这只庙改装一下，暂时算他的殿。
　　 现在杨虎恰巧临殿，杨虎是红面孔，武场里替岳飞碰过头。现在杨虎想，元帅带了牛龙、马虎去攻打姑苏，还勿有消息转来。正在牵记，一个军士到上头：“禀大王千岁！”“何事?”“花元帅生擒牛皋，得胜回来。”“有请！”殿上喊下来：“大王有请花招讨!”花普方直到殿上：“大王千岁在上，花普方参见大王!”“大元帅攻打姑苏辛苦了，胜败如何?”花普方拿牛龙、马虎阵亡，碰头牛皋，这样长，这样短，拿牛皋提上山岗这番经过一讲。“牛皋现在外边，请大王定夺！”喔！交代花普方旁边立一立。“来，将匹夫押上殿来！”“是！”“嚯落……”拿牛皋推到上头。“呔！见大王跪下！”牛皋身上水淌淌滴，不过肚里水吐掉了，人清爽哉。一看么，当中坐一个红面孔，胡须蛮长。认得的，武场里也碰过头，叫杨虎。“呔！杨虎啊，你今天叫花普方把我牛皋生擒活捉上山。此番我们大元帅奉旨出兵，沿山收将，只要你们这班人肯去邪归正，投诚大宋，我们大元帅会收录你们。倘使你们勿答应，但等大元帅一到，把你们这座山岗，踏为平地。”杨虎听见：“着！匹夫！被花招讨生擒活捉，在本大王跟前还要如此的倔强！来，拿去斩了!”交代拿牛皋推出去杀。花普方在旁边要紧路出来：“大王！看在花普方份上，免斩牛皋。”对他眼睛眨眨，嘴歪歪。牛皋在押出去，看勿见的。
　　 杨虎看花普方点头眨眼，晓得他有道理。“花招讨讲情，看尔份上，暂时饶恕这匹夫。来，将匹夫押往天牢！”那么拿牛皋押到天牢。啥此地山上还有天牢?实在杨虎的天牢是天晓得。此地上去有一条山岭，叫白沙岭，就是出白沙枇杷的地方，岭上全是枇杷树。在这个树林上头去搭一个棚，四面拿杂木围一围，装两扇门，就算天牢哉。山上军士拿牛皋押到天牢跟酋，交拨看守天牢的军士，拿牛皋押进去。解得来的军士到殿上去回复。
　　 牛皋押到天牢。嗳，你勿要看这个天牢勿象样，到了里厢逃也逃勿掉的。为啥呢?因为他们拿牛皋带到里厢，拣一棵粗的树，树下头有条石凳，叫牛皋石凳上坐定，在他头颈里套好一条链条，一头往树上一盘，“刮”一锁，那么拿绑松掉．虽然手脚橙，但是要想逃，无论如何逃勿出！头颈里链条锁牢在秕杷树上，要么出去！花普方等到手下回复，说牛皋已经押到天牢。就对杨虎说：我来到天牢里去看牛皋，劝他投降大王。倘使他肯投降大王，等岳飞来，叫牛皋去说得岳飞投诚东山。叫得岳飞一投诚我们，宋朝半个天下到我们手里哉。倘使他勿答应，我来去套一点军情，山上好作准备。等岳飞来，和他太湖里决一死战，杨虎答应。杨虎退殿，到里厢去休息。
　　 花普方回到自家元帅府，拿身上盔甲卸掉，换好便装，带两个心腹人，来到天牢。踏进牢里一看，牛皋坐在石条上，嘴里还在咕：“嗳，偷鸡摸狗的杨虎，今天老子上了你们的当，被你们生擒活捉。暧，我死了口眼勿闭。但等大元帅一到，大元帅一定要同我报仇，把你们这一班王八蛋杀一个干干净净。”
　　 花普方走到他面前：“将军，刚才花某冒犯将军，将军受惊了！“喔唷，好人啊，两邦相争，各为其主，不要紧。”牛皋想，倘使我拿你捉牢，也要这种样式。那么花普方旁边坐定。拿牛皋头颈里链条上的锁，暂时开掉。“将军！方才花某冒犯将军，请将军上山，只为花某有一事同将军商议。”好人，有啥个事体，你说好哉！“方才花普方早有话说在先，请将军归顺我家大王。待到元帅到么，请将军相请岳大招讨上来，投诚东山，共成大事。”好人啊！你们小小的山头，有多大力量!我看起来么，你还是听我的吧，及早回头，归顺大宋，等大元帅一到，我同你在大元帅跟前讲几句好话，你们在我们大元帅麾下当差，将来跟随我们大元帅一起去抗金杀敌。你看阿好?”啊哟，花普方想，看上去要劝他投降蛮难的。我劝他的说话水也泼勿进，他反而要叫我投降。既然他勿肯投降么，我来探探口气。“将军，此番将军跟随元帅兵进姑苏，未知招讨带领多少人马?，“喔唷！牛皋一听，这个话勿对！所以啥人说牛皋戆?
　　 暧，紧要关头他脑子蛮清爽的。你是探我口气，要想摸我们的底，这次阿哥兵进姑苏，带多少人?牛皋想，我乐得吓吓他。“我们大元帅此番兵进姑苏，水陆两队。”实在岳飞没有水军呀！牛皋晓得你们是要在水里打的，所以要说有水军。“大军四十万！”喔唷，花普方想，岳元帅兵进姑苏，带这样多人来！。战将多少?”战将千员。“照牛大将军这样有本领的大将，未识多少?”阿是象我这样本领的大将有多少啊?我老实告诉你，牛皋是没有本事的呀！”喔唷，他今朝谦虚得极。“照牛皋这种大将，我们大元帅手下车载斗量，不可计数。我们大元帅手下有两个副将：一个叫马前张保，一个叫马后王横。这两个副将，要比牛皋狠得多。”牛皋这两句闲话，虽是有点吓吓你花普方，不过张保、王横两个人本事确实交关好。花普方想，喔唷！他有这样大的力量么，这次打起来难打的。那么关照：“来！与将军更衣！”牛皋身上着的潮衣裳，替他潮的盔甲卸下来，晒干之后还拨他，身上换好干衣裳。这样一来，好舒服一点。交代弟兄：将军要吃啥、他说啥，你们就要依啥，勿准难为。只要有你元帅关照，弟兄答应。所以牛皋等花普方走了之后，他想，我要么死，勿死么阿哥得着消息，总要来救我的，所以他心里倒也勿顶着急，而且听见花普方刚刚交代他们，勿能怠慢我，那么我乐得拿身体吃吃好。这样一来，牛皋关在天牢里，日脚倒还算惬意。
　　 花普方回转来，到里厢对杨虎说：刚刚我去劝牛皋投降，他勿肯，我探他口气，他告诉我，大军四十万，战将千员，兵精粮足。我问他，象他这种本事的大将有多少?他说车载斗量，不可计数。看上去的一次我们要早作准备。杨虎说，你先到西山去囤粮。因为他们的粮全在西山。打仗最最要紧是粮食。花普方奉了杨虎之命，到西山去囤粮。不过临走的时候，关照杨虎：岳飞得着牛皋被擒的消息，肯定会来救他，你要当心，千定暂时勿要打。等我西山运粮回转来，再和你商量，然后再和岳飞开仗。杨虎答应。那么花普方去囤粮。杨虎把守山岗。岳飞一到，就要收服杨虎。







第三二回　太湖水战

　

　　岳飞带了张保、王横在灵岩山上兜圈子，察看地形，居高临下，四面看得清爽。远望太湖里的水清清爽爽，沿了山路兜过来，到左首山坳里，岳飞往下一看，只见山坳里有两个人。从上头望下去，两个人的身体短得极，但是还看得清楚。他们两个人在打对子：一个手执单刀，一个手拿棍子，一个跳上去一刀，一个拿棍子招架。两个人打得蛮起劲，岳飞勿懂：我大军到山顶上扎营，炮声响亮，声势浩大，这两个人这样定心，难道是聋子听勿见声音的?勿对，岳飞料定这两个人在此地打对子，是有意的。因此叫一声：“张保！”“在！”“下去查来！”“得令！”为啥派张保去?因为张保非常聪明能干，所以叫他去查问清爽，这两个是啥等样人?是勿是杨虎派在此地的奸细?
　　 张保提了棍子下山，来到山脚下，兜到山坳里。走近了听得见声音哉：“哥哥看刀！”“贤弟，且慢！”一听，两个人称兄道弟，看来是弟兄。张保想，我到了你们身边哉，你们还要假痴假呆。张保“啪”跳进去，他手里拿条镔铣棍，往他们两个人兵器上“砰”一挑，两个人兵器上吃着分量，“啪，啪！”往左右两边跳开去，收住兵器。两个人对张保一看，看他头上罗帽，身上直身，青丝背带，一看就晓得是一个家将。但是一般家将脚上是着蛤蟆头靴的，这个人着薄底快靴，晓得此人是有本事的。两个人就上来叫一声“将士！”张保问：“你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元帅在此山上安营扎寨，你们弟兄却在此山套比武，莫非前来探听军机?”两个人听见张保这番说话，要紧问：“请问将士尊姓大名?”“小弟岳元帅麾下，姓张名保。”“喔，原来是张将军。我们弟兄两个是本地人，在太湖捕鱼为生。叫耿明初，耿明达，和洞庭东山杨虎是结拜弟兄。”
　　 张保一听，是山上大王的结拜兄弟，那是两个人明明是奸细，是强盗啊。但是看样子又勿象，说话的语气也勿对，所以再问一声：“你们二人在此作甚?”“张将军！我等弟兄，虽然同杨虎是八拜之交，然而杨虎在东山起义，我等弟兄则在家侍奉老母，从此同杨虎并无往来。”“啊?”张保对这句说话听勿明白，就问：“这是为了什么?”耿明初就告诉张保，我们和杨虎原先都是这里的渔民，而且是结拜弟兄。后来，来了个人，叫花普方，他和杨虎为了勿满意朝廷宠用奸臣，以致使武场失败，金兵进犯，国土丧失，就在东山招兵买马，自立为王。我们仍旧在湖面上捉鱼。他们来干涉我们，勿许我们捉鱼，我们勿答应，花普方就带了人下来打。他们有队伍，我们弟兄只有两个伙计，所以打败，只能回到屋里，勿能再去捉鱼。后来杨虎算是念弟兄之情，写信来要我们击入伙，我娘勿同意，说要是同杨虎往来了，将来被朝廷看成谋反叛逆，要带累我娘的。你们等机会，投奔朝廷，将来图一个出头之日。现在元帅兵进姑苏，娘要我们想办法投岳元帅，因为没有办法见元帅，所以在此地山脚下打对子。我们料想营上有人看见了，必定要下山来查问，这样，我们可以归顺大宋，共破杨虎。不过我们有一个要求：杨虎的娘和我们的娘是老姊妹，我们娘要我们在元帅面前恳求，将来要保全杨虎娘一条老命。至于杨虎，他谋反，自立为王，将来怎么下场，我们勿想干涉。请将军详察！
　　 张保拿他们的说话，细细叫一想，说：“耿氏弟兄!你家住哪里?”“就在那边，跑过去没有多少路。”“可否领张保前去拜见你家娘亲?”耿明初、耿明达懂的：你是要去看看我屋里的情况，那么蛮好。“既然如此，有劳将军了。”
　　 耿氏弟兄拿了家伙，拿张保领到屋里。张保一看，他们曾经开过鱼行的。啥道理?看见房子还好，而且是栅板门。张保猜想得勿错，这里是开过鱼行的。现在看他们推门进去，里厢房子比较讲究：外头是做生意的地方，里厢一个石库门，进去是一个石板天井，过天井，就是一只蛮大的客堂。两兄弟拿张保请到客堂里。客堂里有四把交椅、两只茶几，请他靠背椅上坐定，然后再喊人出来送茶。弟兄两个拿兵器放好，回过来对张保说：我们到里厢去，告禀一声娘，马上出来，和你一道去见元帅。张保看他们进去，一望，四周围勿有人，就立起身来，蹑脚走过去窃听。这倒勿是张保鬼头鬼脑，因为只凭他们一番说话，还勿能完全信任。所以要听听壁脚。到客堂屏门跟首，从门缝里一张，看见当中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弟兄俩立在旁边。又听里厢在讲：“母亲，孩儿回来请安！”“儿啊!罢了。大元帅大队可曾到此?”“在灵岩山安营扎寨。”“你们可曾去求见招讨?”“回禀娘亲，儿等在山下练武，遇见元帅麾下张保将军，孩儿把他引领到家，特来告辞娘亲，好跟随将军上山见招讨，归顺大宋。”老太太听了蛮高兴，连连叮嘱说：你们到山上，投诚元帅之后，我和你们以前讲的说话，千定千定勿能忘记。“遵娘亲吩咐！”弟兄退出来。这时候，张保赶紧回到老地方，交椅上坐定。弟兄两个人出来见过张保。张保想，刚才你们的说话，我全听见，怀疑可以消除，也勿必再去见老太哉，就说跟我上山去吧！那么他们三个人，就一道往灵岩山去。
　　 山上，营头已经扎好，岳元帅升帐，众将参见毕站立两厢。岳飞剐刚拿军务料理开，张保领了耿氏弟兄到，关照两个人大帐外头等候，自家先进帐禀报：“虎驾!小将张保前来缴夸。”“张保！尔去下山可曾查问清楚，二人是何许样人?”“回禀虎驾，此二人乃洞庭东山杨虎义弟耿明初、耿明达。”喔?杨虎的结拜兄弟?“他们在山下作甚?”张保就拿刚才经过情形详细回禀之后，说。“小将巳把耿氏弟兄带到山上，现在帐外，请元帅定夺！”元帅一听，好极。说一声：“有请二位壮士！”张保到帐外：“元帅有请二位壮士大帐相见！”弟兄两个人进帐：“小人耿明初，耿明达见元帅请安！”“二位壮士请起！方才张保道及，你们奉母命上山，特来投军，本帅岂有不收之理！”“谢虎驾收录！”元帅问：你们今朝上山来，杨虎阿曾晓得?弟兄回答说：我们自从打过一仗之后，一直在屋里，勿曾到太湖里去提过鱼，同杨虎也勿曾来往过。后来杨虎念结拜弟兄的情份上，觉着勿好意思，派人送来过一封信，要请我们上山当二大王、三大王，被我们娘婉言谢绝，说我们弟兄勿在屋里，到外地去做生意哉。直到今朝，同杨虎勿曾通过信息，他也没有来过。所以今朝我们来投军，杨虎是勿会晓得的。元帅想，好极哉。一则，牛皋捉了去之后，死活存亡，勿晓得，二则，我对杨虎的军事情况勿熟悉。他们两个人么投军，杨虎勿晓得，倒可以用来助我一臂之力。说：“两位壮士!本帅有一重要军务，想请你们去做，不知你们允与不允?”耿氏弟兄说，“我们投身麾下，效命疆场，只要你元帅吩咐，一定照办。”岳飞就叫两个人仍旧回到屋里去，只说是做生意回转，听娘说杨虎来过信，要请你们去，所以上东山投杨虎的。这样杨虎必定拿你们留在山上，在他手下当差。等我兵进东山，你们作为内应。里应外合，平定太湖，其功独一。
　　 耿明初就乘机禀告元帅，说：杨虎有个娘，他一直反对儿子这样胡作非为，所以请求元帅日后兵破东山的时候，饶赦的位杨老太太一条性命。元帅说，你们只管放心，我决勿会玉石俱毁的，接下来就这样长，这样短，拿所有事体商量定当。岳元帅说，我还要托你们一桩事体：我手下的牛皋，被花普方捉去，你们到了东山之后，首先要打听牛皋死活存亡的消息，是活是死，想办法，送个信来，让我好作安排。耿氏弟兄答应。他们仍旧下山，回到屋里，拿经过情形告诉娘。耿老太太再三叮嘱：说你们到了东山，勿要在杨虎劝说之下，真的做起二大王、三大王来。千万勿要贪图眼前富贵，要照元帅的话去做。“遵娘亲吩咐！”告别老娘，出去寻一只船，寻两个心腹朋友摇船，投东山而来。
　　 杨虎见他们来投靠他，蛮开心。他自家晓得，马上本事还拿得出来，水里不过是三等将官的本事，这两个弟兄水里功夫都好，倘使能够帮我一臂之力，真是术之不得。“有请二位贤弟上殿相见！”传话下去，说山上大王有请，耿氏弟兄上山，到殿上一看，老兄坐在居中，身上龙冠龙服，和以前大不相同。“兄王在上，小弟耿明初、耿明达见兄王请安！”“二位贤弟少礼！来，摆座头，请贤弟坐了！”“小弟怎敢！”“自家弟兄，哪有不坐之理。请坐了。”弟兄两个人坐定。“贤弟，愚兄前番有信前去，相请二位贤弟上山，帮助愚兄共成大事，闻说贤弟外出经商，莫非今日才得回来?”“正是。弟等经商回来，闻得娘亲道及，王兄有信呼唤，今日特为上山，向伯母和王兄请安。”“不敢。多承伯母关切。二位贤弟，今日上山，能否帮助愚兄一臂之力，共举大事?”“小弟奉娘亲之命，今日上山，一来请安！二来，奉母命特来投奔大哥。”“自己兄弟不必客气，愚兄封你们二大王、三大王。”“多谢兄王！”杨虎就交代手下，拿袍帽上来请弟兄两个人更换服饰。当然是龙冠龙服。换了服饰，再坐下来攀谈。“请问大哥，岳飞进兵苏州，可曾交锋否?”“牛龙、马虎二将阵亡，幸得花招讨将岳飞手下匹夫牛皋生擒活捉上山。”“喔，花大招讨大获全胜，生擒牛皋上山来，未识兄王已将他斩首否?”“愚兄本当将他斩首，因有花招讨说情，现关押在天牢之中。”两个人一听，还好，牛皋勿曾死，关在天牢里。想元帅交代我们片皋是死是活，要给他一个实信。就说：大哥，我们娘今朝叫我们上山，只当我们要回去的，现在留在山上勿转去，娘要牵记的。好得我们有只船，有两个水手一道来的，让我出去交代一声，叫他们送个信回去，让我娘好放心。杨虎想，那是应该的，耿明初马上到水寨前自家船上，写一张条子交给两个心腹船上人，回到屋里，马上送到灵岩山大营。两个水手答应，拿只船摇转去，告诉声老太太，然后拿封信送到灵岩山。
　　 岳飞接着信，晓得牛皋勿曾死，心里一定，叫他们回去谢谢耿老太太。不过还勿晓得杨虎山上有多少兵力?为咭苏州陆章陆大人打两仗，艨艟战舰损失这样大?最好自家到山上去察看一下，打起来可以有把握，一仗成功。倒是杨虎、花普方武场里同我会过面，会勿会认识我?再想想，武场里只看见一歇歇，到现在分别了好几年哉，而且这几年，大家都换了个样子，我又是乔装改扮而去，谅来勿至于会被他们看出来。决定冒一次险，上山去一趟。等到考虑停当，吃好夜饭之后，交代张保，拿旋全请进来，弟兄一道商量。施全问：“大哥，呼唤小弟到来，有何事情?”岳飞说，今朝耿氏弟兄来信，牛皋现在被杨虎收押在天牢里。我想要进攻洞庭东山，必须要到山上去察看一次，看看杨虎到底有多少力量。我想明朝乔装改扮成一个副将，算作是“下战书”，到山上去一趟。你替我升早帐。作兴有人同，元帅为啥勿升帐?你说我偶冒风寒，身体勿爽，叫你代拆代行。施全听了有点勿大放心，说老兄啊。你这样忒冒险，杨虎、花普方以前和你都曾经见过面的，倘使被他们弄穿绷怎么办法?岳飞说，我和他们武场里碰头只有一歇歇，料想他们勿会认得我哉。我明朝乔装改扮下书人去。有句老话，“两邦相争，不斩来使”。你尽管放心。明朝营里的事体托给你哉。那么施全答应。岳飞连夜就交代张保、王横，拿舢板准备舒齐，明朝就带这两个人上山。到明朝天勿亮，岳飞起身乔装改扮，头上将巾，身上箭衣，腰里鸾带，兜裆裤，薄底靴，扮一个副将。亲笔写好一封战书，拿战书往黄布包裹里摆一摆好，肩胛上一背。张保、王横扮两个水手。主仆三隶头静悄悄出营而去。到胥口，下阔头舢板，舱中坐定。张保、王横两个人划桨。张保在船头上，王横在后艄头。王横在溪河里做过独脚强盗，水性特别好；张保也会得弄弄船，两个人力气大，扳动桨，“嚓哺，嚓哺！”往对面水营进发，将近到离水营一箭之路，水营上霍广宇、霍广田看见来那是一只厢生船，就同：“呔！什么样舟船?不停，要照箭！”张保回答：“弟兄们听者，休开弓，慢放箭！相烦通禀你家杨大王，我家元帅命副将邱高大老爷，前来投递战书。”一听，对面副将来投战书，就拿水闸门开，放他们进去，张保、王横拿船停好，有这里水军看守。“你们在船上稍等，不准上岸！”一个水军上山去禀报。
　　 岳飞乘水军上山击禀报杨虎的机会，坐在船上，看见水营里的船只和军队，都在眼前：艨艟战船、阔头舢板，“浪里钻”、“草上飞”，排得密密麻麻。水营里驻守的军队，一看就晓得操练得极精熟。还看见一样物事，水军中有一批人，头发留得特别长，看起来好象从勿曾梳过，弄得和喜鹊窠一样，眼睛望上去有点绿油油。而且这种人，不时在水里“各噔，各咚”，上上下下。岳飞晓得他们也是一种水兵。是勿是呢?这点水兵是花普方训练的，他选择水性顶好的五百人进行操练，让他们一直在水里过日脚，勿到岸上来，有时出水来，岸上蹲一歇，就要下水去的。这个五百人，勿会打仗，他们只会蹲在水里凿船底，他们一只手拿凿子，一只手拿榔头，游到敌人船底下，用榔头凿子拿你船底下凿一个洞，让水灌进去，拿你的船凿沉掉，或者拿船破坏掉，掳过去。苏州总兵陆章的水军，沉掉，失掉勿少船，就是这个原因。岳飞再望到那面山脚下，有二三百号舟船，船上全有火炮，岳飞懂的，叫船尾炮。现在岳飞拿此地水营里的情况，大致都已经看清爽，心里有了个底。再说水军连环报报到殿上，杨虎正巧临殿，耿氏弟兄坐在旁边。杨虎交代来使的两个水手顿在船上，勿准上岸，由副将一个人上山。是敢方来的人，不得不防，杨虎的手下人拿岳飞身上摸一摸，搜一搜，没有夹带，才领上山来。走进寨门，直到殿上。
　　 杨虎对这个“副将”望望，觉着奇怪，怎么有点面熬陌生的?坐在旁边的耿明初、耿明达刚刚见过岳飞，一看么，嘴里勿好说，心里“勃勃”二跳，转念头，元帅啊！你怎么这样大胆，乔装副将上山，真叫我们弟兄是真心投诚，倘使坏良心，今朝你就有性命危险!所以两个人替岳飞在急。岳飞踏到上头，“大王在上，小将邱高，奉岳元帅之命特来下书。”“邱高，两邦相争，何必来书?”“奉元帅所派！”“把书信呈上来！”岳飞拿肩胛上黄布包打开，战书抽出来，授到值殿小兵手里。值殿小兵一接，里到上头。杨虎拿战书打开来一看，岳飞约他七天之后，太湖上开使。杨虎想，我勿见得怕你，虽然你打金兵厉害，有点名气，不过你是在陆路上，水里你勿一定能胜。今朝你来约我，七天之后开战，我早巳作好准备，本当可以明朝就打，不过现在花普方到西山囤粮还勿曾回来，我要等他回来，和他商量之后，那么跟你正式开战，日脚顶好要晏几日。所以杨虎提起笔来在战书上写：“准七天之后，水面交锋。”拿信笺袋好，拿封信授下来。“两邦交锋，不斩来使，将原书带回！”岳飞就拿信接到手里，包裹包好，肩胛上背好，正要想走，杨虎总觉着这个人面熟，再了了细细对但一看，啊哟，这个人是武场里见面的岳飞啊?!但是看看，又觉着勿对，武场里看见的岳飞是光下巴，现在他是三绺清须。其实杨虎啊！你拿自家两根胡须摸摸看呐！你武场里去的时候是短胡须，今朝也变了长髯哉！你的胡子在长，他的胡子也在长呀。杨虎勿曾想到这一点。杨虎想：倘使真是岳飞乔装改扮上山来：今朝给他下山去，下趟他要说：嘿，杨虎这种人，说得希奇，见得平常。我乔装改扮，他有眼无珠，一点也纫曾察觉。现在我就当他岳飞，拿他捉下来，不过两邦相争，勿能难为来使。那么怎么弄法呢?一转念头，有哉：现在有个牛皋捉在山上，我叫这个下书人在殿上等一歇，叫人去拿牛皋带出来，叫牛皋来认一认，这个是啥人?倘使牛皋看见是岳飞，一定要喊出来，那么我拿岳飞生擒活捉！倘使牛皋说是邱高，那么让他回去。对!
　　 “邱高！”“在!”“下书已毕，在我殿上稍坐片刻！”啊哟，岳飞想：勿好哉！下书的事体完毕，他应当让我回去，现在他对我相了半日，叫我殿上坐一歇，要当心点。一定是对我起了疑心哉，“大王在上，邱高怎敢妄坐！”“何必客套，摆座！”“是！”旁边摆好座位、岳飞坐定。“来！到天牢之中将匹夫牛皋带上殿来！”岳飞听见心里“别”一跳，他到天牢里去拿牛皋带出来认一认。换了别人，我只要点他一点，马上会察觉，牛皋赛过小囡呀，他被你们捉牢了，关在山上，总归吃着点苦头的，看见我自家人，哪是要发嗲哉，只要他“喔唷大哥啊”哇啦一州。事体就穿绷。心里倒有点着急。坐在上头的耿明初、耿明达也在急！啊呀勿好！杨虎叫人去拿牛皋带出来，碉明是疑心元帅，要牛皋来认一认。他出来思想上一点没有准备，哪怕岳飞身上打扮得两样，但是牛皋勿会晓得他化名邱高。杨虎问，这个是啥人，是勿是岳飞手下的，叫他怎么说得出呢?事体就要穿绷。想我们勿帮忙。叫啥人帮忙！所以耿明初立起来：“兄王命带匹夫牛皋，待小弟前往。”“嗯！”杨虎想，到底自家弟兄，大家知己知彼，我叫手下人击带，老弟恐怕手下人说漏口风，勿妥当！所以他讨差。“辛苦贤弟了！”
　　 勿多一歇，耿明初拿牛皋从天牢里带到殿上，见过老兄，旁边坐定。牛皋往当中一立。杨虎喊一声：“匹夫！旁侧坐的何许样人?尔且看来！”牛皋别转头看见阿哥！赛过看见亲爷娘，一个忘形，喊一声：“大哥啊！”岳飞被他一声“大哥啊”，吓得真的魂也出窍。那么杨虎啊！他在喊“大哥”，你勿要响，让他喊下去，讲下去。倒说杨虎听见“大哥啊”，喊一声：“好哇！”想确实是岳飞。牛皋被杨虎“好哇”一声吓醒，嘱唷！刚刚带我来的人透口风给我的，阿哥乔装改扮来的，我怎么可以喊他阿哥呢！“大哥阿是叫你来的啊?”岳飞听见牛皋说话转过弯来，马上接口：“是，小将邱高奉元帅将令特来下书。”杨虎听到“大哥阿是叫你来的啊”，喔！是岳飞喊他来的，是岳飞的手下人，勿是岳飞自家。既然勿是岳飞，我拿牛皋带得来做啥?“来，将匹夫押回天牢！”牛皋啊！那么你走哉呀，他想要在阿哥面前哭诉哭诉：“这个邱高，你回到营里，去同大元帅说，牛皋被他们生擒活捉，关在天牢里边，十分苦楚。请大元帅发令、点将，兵破东山，把杨虎生擒活捉，替我报仇！”岳飞想，你快走吧，再讲下去，要鸭屎臭哉。“是是，遵将军的吩咐!”小兵仍旧拿牛皋押回天牢去。岳飞心事总算丢开，晓得耿明初去带的时候帮的忙，想快点乘机走吧，立起来：“大王，末将告退！”杨虎想，我为了疑心你是岳飞，所以叫你坐一歇，现在认下来勿是，那么你要走么就走。“慢请！”等岳飞走，杨虎退殿。
　　 岳飞下山，回到自家船上，张保，王横解缆，水寨上水闸门开，“嚓哺，嚓哺”，小船出去。出水闸，勿多一歇，只看见对面一条三道头风帆的艨艟战舰，“哗……”顺风而来，船头上立个人，岳飞眼梢一窥，黑面孔青瘩，杨虎手下大招讨花普方。花普方立在船头上看见水寨里出来一只船，看得出这只船勿是我们山上的。船上三个人：两个是水手，当中立个副将。对副将一看，面熟得极，一时倒想勿起来。看这只船出去，花普方船进闸，停好，要紧上岸，赶到殿上面见杨虎，说我西山囤粮已毕，刚剐我回来时候，看见有只船出击，船上好象是一名宋朝副将。杨虎说：你来得勿巧，早一点到，这员副将还在此地，他是岳飞手下副将邱高，奉岳飞之命特来下战书，约期开兵。我同意七天之后，水面交锋，因为是怕你元帅囤粮来勿及回来。喔！花普方问，阿就是刚巧出去这只船?杨虎说，是的。花普方说：“我船进来时候，看见这个人面孔好象在哪里见过，现在想起来，象是武场里见过的岳飞。”杨虎说：“元帅，我初见他，也觉着象是岳飞，后来看看勿象。我认为岳飞没有这样胆大。但是我再了细看看，又好象是的。我恐怕他溜掉，拿牛皋带出来，叫他来认一认。牛皋看见了喊‘大哥’。”花普方说：“大哥就是岳飞哇！”杨虎说：“是啊，我听了就说一声‘好哇’，勿晓得牛皋还有半旬说话：‘阿是叫镣来的啊?’我想，既然是岳飞手下的副将，所以我放他走哉。”花普方说：“啊哟！这个人一定是岳飞！喊‘大哥’，是牛皋脱口失言，你勿‘好哇’一声，牛皋下头半句就勿说哉。倘使是岳飞上了山，那是探着我们的军情，于我促勿利。”杨虎说：“怎么办?”花普方说：“追！”花普方马上回下山，到船上，交代加足风篷，开水闸门追出去，他船大，加上几遭篷扯足，篷吃着风，“哗…”船快得非凡。湖面上追过来。
　　 岳飞这条船虽然早走一歇，靠张保、王横两柄桨的力道。行得勿是十分快！后头花普方的船顺风而来，越追越近。岳飞别转头去一看，后头有船追得来哉。看见花普方立在船头上，怀抱点钢枪，对准小船看，而且嘴里还在喊：“着！姓岳的好大胆量，乔装改扮到山上哄骗我家大王！花普方来也！”岳飞掉转身体，对准大船上：“哈……花普方，本帅登山面见杨虎，你在后面紧紧追赶，好不识时务。张保！”“在！”“弓箭侍候！”“得令！”张保就拿船头上坪基板的底掀开来，拿出来一张弓、一条箭。这条箭叫月牙箭，箭头勿是尖的，是象一个小丫叉，又象一个初几里的上弦月亮，绝细一条，这种箭锋利非凡，专门射篷脚索的。因为马将赶路，恐怕碰着塘河里有扯篷的快船，龙驹马要追，拚了命跑。忒快了容易闯祸，船顺风而行，当然勿肯落篷相让，遇到这种情况，只有用月牙箭射断篷脚索，使快船慢下来，让马超到前头去。因此，将军身上箭壶里总是备一枝月牙箭的。现在岳飞准备要射的这条箭，是昨夜叫张保放好在坪基板下头的夹层里的，所以山上水军勿曾搜着。现在张保拿弓箭交给岳飞，岳飞拿张弓“轧…”，拉足。拿箭搭到弦上，对准大船上“啪……哨……”一箭。花普方立在船头上，船高人长，看见岳飞箭来，人往下一蹲，头向下一沉，这条箭“嗖”从头顶上过去。其实，岳飞勿是要射你这个人，而是射篷脚索。因为出兵的宗旨是“沿山收将”，所以这条箭过来，往顶大的主篷篷脚索上“啪嚓”射牢，索子断，篷卸下来。扯篷船是借风的力，勿好划桨。现在篷落下来，的只船直慢的慢下来。等到弟兄接好绳索再拿篷扯起来，那是来勿及哉。岳飞只船，由张保，王横拿桨扳急，已经老远去哉。
　　 花普方张口结舌回到山上，告诉杨虎，的确是岳飞，这样长，这样短，被他一箭射断篷脚索，我追之不及。杨虎懊悔已经嫌迟，马上和花普方、耿氏弟兄商量，怎么抵挡岳飞的军队，准备七天后开战。
　　 岳飞的只船回到胥口，已经有好几员大将在那里等侯。他们怎么会来的呢?原来施全早上代行升帐，几个弟兄听说阿哥有病，都去探病，到寝帐九前，被施全挡住，勿许进去，说老兄身体勿好，让他休息。几个弟兄说，我们是自家弟兄，为啥勿好相见!硬是哄到寝帐里。一看，人影全无，问元帅到哪里去了?那么施全呒法，只好实言相告，阿哥乔装改扮到山上去下战书哉。弟兄听见，怪施全怎么勿阻挡，让元帅深入虎穴。施全说，我再三劝阻，但是阿哥～定要去，拦阻勿住，我也没有办法。这班将官终究勿放心，所以到太湖边上来等候。现在看见元帅船到，大家定心，上来迎接。见过礼，岳飞上岸。船回船坞停好。张保、芏横回到营里，换过衣裳。完成公事有功。
　　 岳飞回到自家寝帐，拿身上副将打扮卸掉，换过元帅服饰，拿封战书拆开来一看，杨虎批：“七天之后，水面交锋。”元帅想，水面交锋，我是初次，怎么打法?就拿今朝看到的情况。了细考虑之后，想好一条破故之策，然后升帐布置。交代阮贵、阮良挑五百个兵，都要有比较好的水性，准备一百只小船，每只船上五个，每人手里拿长柄镰刀，按照布置去进行操练。这个五百人就是准备对付这班水鬼的。汤怀，张显各带二百只小船，船上准备好火箭竹筒炮应用。再交代施全、赵云、梁兴、周青、吉青弟兄五个人，带兵五千，守住去湖州这条水路。再叫董先、岳真也带五千兵，往常州这条路上去阻击败军。岳飞估计杨虎失败之后，苏州有我的大营，他勿会逃过去。小小太湖跨三州——苏州、常州、湖州，必定往常州，或者湖州方面逃，所以要派人去守住。岳飞自家呢?叫人准备一批比较大一点的船，再拿的批船都弄到岸上，船底朝天，再准备一批粗毛竹，每根毛竹劈成四爿，拿劈开的毛竹，钉在每只船的船底上，再在竹爿当中挂二三十只倒须钩子，等安装完毕，再拿船静悄悄摆到湖里。另外再准备一批木头，编成术排，上头做好一垛“竹城”。啥叫“竹城”?就是拿一片片竹爿编起来的，好象一垛竹围墙扎在木排上，可以撑起来，也可以倒下去。吩咐要七天之中，拿的点物事全要准备好。
　　 山上杨虎也在作准备，他关照霍广宇、霍广田弟兄两个人把守水营。派一名水将浦友，带五百个水鬼去破坏岳飞的舟船。交代花普方带水军船尾炮，接应水鬼。杨虎自家带大军，各方接应。耿氏兄弟乘机讨差：“兄王千岁！大哥亲自下山，同岳飞水面交锋。我等弟兄愿意在山上把守。”“有劳二位贤弟！”杨虎想，有旬古话，“有攻必须有守”。要往前头冲，也要顾全后头。屋里要太平。我拿山上一切交给你们两弟兄，再妥当勿有：杨虎啊！那么真是苏州人这一句俗语，“小鸡交给黄鼠狼”。你家人家就完在他们手里。
　　 日脚蛮快，到第七天，开兵这一日，浦友带五百个水鬼下水，太湖里过去。二队花普方带五百只艨艟战舰，准备好船尾炮，两百只船是装炮，三百只船上都是装火药。两百只炮船分成四批，五十只一批。第一批船上炮打掉，退下来到火药船上装火药，第二批船上去打。因为从前的炮勿比现在，打完一炮，要重新装火药，才好再打。所以两百只船要分四批打，可以轮流装火药。后头的三百只船，实在是前头炮船的火药仓库。花普方自家明盔亮甲，怀抱六楞点钢枪，立在艨艟战舰上指挥。杨虎呢?今朝袍帽去掉，换成盔甲，手执九环象鼻紫金刀，自家下艨艟战舰，带领大队在后接应。队伍一队队向前进发。
　　 耿明初、耿明迭拿身上袍帽卸掉，轻装扎束，手里各执钢刀，送阿哥下山，看杨虎大队下山，出水寨到太湖水面上。弟兄两个回到此地天牢跟首，小兵看见，“迎接二大王、三大王！“罢了。将匹夫牛皋带来！”遵大王吩咐。”小兵到里厢，拿牛皋带出来。牛皋一看，两个人其中一个认得的，的天阿哥来，就是他拿我带出去的。耿明初、耿明达交代：“来！去链子！”咦！两个喽罗想，怎么好拿链条解掉呢?不过大王吩咐，勿敢犟，只好过来与牛皋锁开掉，链条松掉。弟兄两个人踏上来：“牛大将军，受惊了！”和他讲明，他们弟兄两个是奉岳元帅将令，在山上里应外台的。“喔！你们弟兄两个人，早巳归顺我们大宋，里应外台，今天前来相救牛皋，蛮好蛮好！”那么耿明初对这班小兵说：大王今朝下山交兵，一定大致，我们弟兄早已归顺大宋，你们愿意投降的投降，勿愿意投降的，等到战事结束，可以回去。“啪！”一刀斩断一根树丫枝，说：啥人要违反，这个就是榜样。山上兵将，听见耿明初、耿明迭投了宋朝，现在牛皋放掉，我们弟兄全勿是他们三个人的对手，说我们大家愿意归顺。耿氏弟兄交代去拿牛皋的盔甲、家伙拿来，让牛皋身上仍旧全副戒装，手执双股瓣楞锏。耿氏弟兄对牛皋说：再有一桩事体恳求将军。讲过，杨虎的娘大贤大德，始终反对他儿子造反，和我们娘是老姐妹。我们奉母命投朱，就是为了相救的位老太太。所以杨老太太的性命要请将军相救。牛皋包拍胸脯，说，在我身上。三个人一道到殿上。牛皋交代的批降兵降将，统统放掉兵器，脱掉号挂，听候命令。这班兵将勿敢违拗，兵器统统放下来，号挂脱下来，等元帅上山发布命令。
　　 耿明初、耿明达叫牛皋在殿上坐，自家到内堂见杨老太太说明一切。最后说，现在牛皋牛大将军在殿上，请伯母出去相见。杨老太太听见，两滴眼泪。弟兄两个人扶老太太封外头。牛皋看见老太来，因为自家爷娘死得早，所以对老太太蛮尊敬，立起来：“这个，杨老太太！”“牛大将军，老身万福！”“老太太，你不要急，有我在此！杨虎今天下山，一定被我大哥打败，只要他肯去邪归正，投诚大宋，我在大哥跟前力保他。你放心好了。”老太太听见牛皋这番说话，稍许安心一点。牛皋交代耿明初、耿明迭去弄一只船，拿老太太请到船上，你们弟兄两个人保护的位老太太，梧太湖边线，看扬虎失败逃走的时候，你们追上去，请老太太劝杨虎归降。牛皋今朝做事体倒蛮有清头。耿氏弟兄遵命，接了杨老太下山，到水营，对水营守将霍广宇、霍广田说，我们弟兄两个人早已归宋，今朝奉命前来破东山。牛大将军现在山上坐镇。我们和老太太一道去劝杨虎投降，你们赶快及早回头。霍广宇、霍广田听见，一想，耿明初，耿明迭是杨虎的结拜弟兄，自家人已经投宋，我们要犟，那是讨死，所以大家说愿意归宋。水寨上就拿旗帜改掉，大家兵器放掉，等待处理。牛皋关照拿寨门拆光，架到天井里放起一把火来。耿氏弟兄请老太太到船上，沿太湖边来寻杨虎。
　　 我回转来再说岳元帅，今朝他乘的这只阔头舢板，有张保、王横保护。阮贵、阮良挑了五百个水兵，这些船都在元帅周围。元帅船前头是木排。木排上拿竹城全部撑直，赛过竹头城墙。保护元帅的船只，出胥口，向太湖而来。杨虎的这班水鬼，有浦友带领，全从水里游过来，游到岳飞的船底下，老规矩，拿起凿子鄯头在船底下凿。本来只要“咚咚咚”几记，就是一个洞，船慢慢叫沉下去。今朝敲上去，勿来事，船底下全钉的竹爿，榔头敲上去“哗喇喇”滑掉，钉勿进去。水鬼一直浸在水里，头上的头发多年勿曾梳过，象老鸦窠相仿。岳飞船底下，竹爿当中全有倒须钧，这班水鬼，凿船的时候，头都要顶牢船底，所以头发全在例须钩上扎牢，挣也挣勿掉，探也探勿掉。阮贵、阮良的水兵手里全是长镰刀，到船旁边，用长镰刀对船底下割，勿多一歇工夫，五百个水鬼，就被阮贵，阮良的水兵全部割杀。元帅的船，一点勿有受损失。
　　 花普方看见“水鬼”失败，叫自家接应的船到前头，五十只一排，二百只分成四排，后头是一百只火药船；他自家只艨艟战舰在后头。看见岳飞水营上队伍过来，交代升炮，拿“令”字旗一挥，炮船头上拿雨盖掀掉，火绳点旺，拿火绳拉牢，火标直蹿起来，“轰………”五十门炮打过去。对方船上都是竹排，象竹城墙一样，炮火打在竹排上，这个竹城好倒下去的，火炮里的火药全在竹头上削过，等避过第一批炮，再拿竹城重新竖起来。花普方的第一批船退下去，第二批船上来。岳飞这面准备好的竹筒炮船过来哉。船上军卒，肩胛上全是掮的竹筒炮。这种竹筒炮在前面书里已经介绍过，交关厉害，现在药线点旺，“铛……”象闪电一样，火星从竹筒炮里飞出来，打到花普方火药船上，三百只火药船，舱里全放满火药，“轰”一响，船一只只自家爆炸起来。花普方头批打掉五十门炮，第二批船五十门炮勿曾出去，屁股后头这些火药船全炸光，马上接连拿二批炮打过去，对面船上有竹城挡住，火炮打光，宋军毫无损失。火炮船勿有火药，失去作用，全部失败。
　　 花普方晓得大势已去，就对太湖里一跳；一个猛子打出去，逃到岸边，上岸，狼狈不堪逃走。其实花普方现在投岳飞，岳飞非常欢迎。岳飞此番苏州来，就是想来收杨虎和花普方的，准备将来抗金派用场。花普方坚决勿肯投降宋朝。为啥呢?因为他看到为了抗金设置的武场失败，明白宋朝终究弄勿好的，他就到苏州东山劝杨虎一道起来造反。现在打败，虽然晓得岳飞是抗金的，不过总是宋朝的将领，投降宋朝他勿愿意，所以勿投降。那么花普方现在到啥地方去昵?他想起一个朋友，名叫雷正方，现在荆湖北路郢州铁车山雷峰寨为大王，自称雷蜂侯，就去投奔雷正方哉。
　　 花普方逃上铁车山。回转来仍旧再说太湖方面。杨虎看见前头水鬼、火炮失败，就拿自家的艨艟战舰开到前头来。岳飞交代竹排往两面分开，自家这只船也往前头来，看见杨虎立在船头上：“杨将军！本帅奉旨兵进姑苏，请将军及早回头，投诚大宋。本帅拜本进京，力保与尔，将来随本帅同破金兵，立了大功，重振门庭。请将军三思。”杨虎听见：“呀呀呸！姓岳的休得多言，看刀！”“嚓啷啷……！”手拿象鼻紫金刀舞动，对准岳飞顶梁上首“哺……”一刀。岳飞起手里沥泉枪抬一抬，往杨虎刀上“喇啷”掀开。杨虎同岳飞武场里碰过头，论起本事来岳飞好，但是今朝杨虎沾光，从上压下去，岳飞人在下头，兵器要从下头抬高，多少吃力！现在两个人的兵器屏住。
　　 元帅面孔劈对东山，忽然看见山上红光直起，烈焰腾空，岳飞晓得山上耿明初、耿明达动手哉。“杨虎！尔山上失火！速速回转山岗，救灭余火，再来与本帅交锋。”杨虎想，岳飞啊，你是男子汉，打仗怎么可以讲咒人呢?咒我屋里火着，叫我转去救灭了火再打。我山上有两个兄弟保护，怎么会得火着呢?但是岳飞这样说么总有点道理。现在只船稍许往后头退退。杨虎单手执刀，别转身体对山上一看，啊！山上的火烧得蛮旺，而且，看得出勿是失火。为啥?因为失火有人救火的，而且火烧起来慢慢叫会萎的，即使再窜起来，有人救，还会萎。现在，山上的火非但勿萎，而且越烧越旺。看上去山上实头出了毛病哉，阿会是两个兄弟变心?再回转头来对渡水桥水营上一看，晓得完哉。看见水营上寨脚全翻了开来，旗杆也没有，刀枪也勿有哉，自家兄弟也全勿看见哉。杨虎晓得大势已去。交代自家只船往后头退下去，往自家水营上回来。
　　 “嗨!杨虎不要近前，照箭哪！……”“啪……”水营里箭出来。杨虎一看，啊?我自家的山，自己的水，现在回勿转去?只看见水营里一号小船在出来，耿氏弟兄在船上喊：“大哥!我等弟兄早巳归顺大宋，请大哥速速归降！”“呀呀呸！”现在明白，你们两个人是穿心烂，山上的火是你们放的。杨虎想：山上勿能去。苏州这一面，已经全部拨岳飞拦断。只好交代艨艟战舰往湖州方向开。船到这面靠岸，马渡上的马带上去，自家上岸，“狭啷……”九环刀一执，人往马背上一磕。现在杨虎全部失败，一个兵也勿剩。从湖州逃往江西康郎山，去投奔两个结拜阿哥：万汝威，罗辉，借一点兵力，报这一仗之仇。所以人磕在马背上，拖了刀，催马往前跑。岳飞这只船在后头追上来；耿明初、耿明达的船载了杨老太太，也在后头跟上来。
　　 杨虎上岸催马加鞭，勿多点路，只听见前头“铛……”炮声响亮，出来五千个兵拿条路拦住。望过去，当中有五员大将，全在喊：“杨将军！我等施全、赵云、梁兴、周青，吉青弟兄，奉岳大元帅将令，在此等候将军多时了！”杨虎喊声：“啊呀！”圈转马头，往太湖边回过来。岳飞只舢板到：“杨将军，速听本帅解劝，归顺大宋。”杨虎一看，后头在追过来，水路有岳飞挡住，头沉例，泼马往前面逃。耿氏兄弟也到哉：“大哥，弟等在此，请大哥下马，不负慈母一片苦心。”杨虎一看耿明初、耿明达，怒从心上起，我家人家完在你们手里！倒是听见说现在娘在船上，勿便发作，拿口刀“嚓啷”向地上一掼，跳下马背。耿氏弟兄拿杨老太太扶到船头上。杨虎一看，果然是老娘。一想：娘也拨他们捉牢哉，那是我死也应该！我活在世上对勿住我娘的。“母亲，不肖孩儿该死！“得儿……卜”跪在娘面前。
　　 杨老太太泪流满面：“儿呀！岳元帅良言解劝，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累及为娘么?”岸上施全等弟兄拿杨虎只马牵掉，刀扛掉，弄得杨虎手无寸铁。元帅在船上还在劝：“杨将军！刻下老太太良言解劝，请将军速速回头，归顺大宋。”杨虎到这个时候，四面包围，一点没有办法。看见娘这种样式，心里想，罢！立起来，走到元帅船面前：“虎驾，杨虎罪该万死，有犯朝廷，今日元帅兵进姑苏，杨虎冒犯虎驾，请元帅恕罪！”杨将军说哪里话来。请将军下船，回转山岗，待本帅料理完毕，拜本进京，力保尔在本帅帐前为将，同破金兵。“谢元帅收录!”杨虎归顺朝廷，太湖里的事体结束。
　　 岳飞拜本进京，力保杨虎等人。京里一道圣旨到姑苏，说得明明白白，皇帝准奏，封杨虎、耿明初、耿明达为统制将；霍广宇，霍广田为副将，其余降兵听任处理；叫岳元帅马上进兵。岳飞遵旨，今朝一早升帐，众将两厢站立，岳飞拔一条令箭：“牛皋听令！”“牛皋在！”“带领三千人马，头队兵进康郎山，等侯本帅到后，再行交锋！”“得令。”岳飞为啥要说等我到了再打?因为牛皋上次先开战，跌到太湖里，险介乎性命勿保！所以这次岳飞要叮嘱他。牛皋动身。然后岳飞带其余众将，一道兵进康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