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穿过冬天的你的十年

zhuhuifeng

穿过冬天的你的十年

我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可以为了给他心爱的女孩自由，而离开。
在我们相爱五年分手五年后的一个深夜，围着温暖的炉火，朋友漫不经心的说起，那一瞬间，我忽然忍不住哭出来。
心里的坚硬像风后的芦苇，飘散得七零八落。五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的理由，竟然是那么简单。
再没有语言，夜里一个人哭到没有声音，贵州的冬天，依然如此寒冷，心痛得满是冰痕。

在北京一呆就是七年，从来没有哪个冬天，像今年这样透骨。
我说妈妈，不要再问了，我只是想回家歇歇，就一个人。
再问，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原谅我，妈妈！

北京的房子开始装修了，我说过喜欢红色的橱柜，还有大大的浴缸，梦想着在漂满花瓣的浴缸里，一直睡到阳光跑进来。
听说那个男孩买了鲜红的橱柜，卫生间里装了大大的白色浴缸，我没去看过。
冬天来的时候，他搬出去了，说想自己静静。
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屋里的衣服和书都不拿走，它们静静的躺在那里，一躺就整整一个冬季。
整个冬天，闭上眼睛就满眼鲜红的颜色，经常幻觉躺在洁白的浴缸里，看见鲜血渐渐弥漫上来，自己微笑的脸。
痛得心都残缺。

今年北京只下了两场雪，可不知为什么心里都是冰划出的血痕，乱七八糟的。
到了春节，麻木的买了机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家都是要回的。
然后残忍的等时间过去，以为一切都会因岁月的流逝而变成过去。

回家。
见他的时候，跟五、六个同学一起，好象什么都没变，依然是一身休闲打扮，孩子似的笑，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声不响坐到旁边，笑笑的问：
“跟男朋友还好吗？”
“分了。你呢。”
“老样子，还是一个人！”

“为什么分开？”
“不知道！走了，像你当年一样，毫无理由。”

——好多年前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
那年千里迢迢从北京跑到云南去看他，，回北京以后是情人节，收到的礼物居然是几年来写给他的信，满满一纸箱。
那天取了箱子回来，感觉里面像是自己的骨灰，轻飘飘的。
在宿舍躺了整整一星期，不吃不喝，一次一次的哭到昏过去。
不知道他为什么。

从此不再坚持爱一个人的姿势。
身边的男人皮影一样换来换去，仿佛都只是经过而已。
几乎每次都是自己淡淡的说：“累了，不合适，分开吧。”
躲在淡漠后面，一个人哭到失语。
不是游戏的心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不行。
仿佛再也找不到爱一个人的姿势，硬碰在一起只会把两个人都扭伤。

遇到那个学建筑的男人，说要给我一个家，于是忽然真的觉得累了。
他是第二个叫我老婆的人。
每天乖乖的回家，以为幸福就这样来了。

有时候他会问，曾经最爱的男人，是谁。
是你，还有初恋的那个男孩。
我叫他阿奕。
不想撒谎，是一种残忍，提醒他，住进我心里的时候，记得要为那个影子留一个角落。
永远都在那里。

只是因为他说要给我一个家，就以为真的可以永远停下来。
怎么也想不出来，就自己在幻想做美丽新娘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开始想要离开。
我就知道最后还是不行。
这一次，我扭伤了自己，以为是爱他的姿势。

整个冬天，听不见任何声音，满世界的冰刀，每天都倏倏的穿透自己。
第一次这样，过春节连家都不想回，想糜烂在哪里，醒来全都空白了。

以前每年回家，见阿奕，不甘心的想问理由，他一直逃，逃不开就只是笑笑。
恨不起来，只是怨他不给理由。
其实还是会想他，每年回家都会想见他。
仿佛一直以来的习惯。
他每年都会帮我订票，很多次我们都只是在取机票的时候，匆匆一面。
一晃就是五年。

临走那天，走在贵阳光线稀薄的街上，终于不用在一大堆同学面前装冷漠装过去。两个人静静的，仿佛这么多年来，彼此生活一直都在熟悉之中，不需要说什么。
我听见了自己心里冰融化的声音。
不敢相信。
轻轻想起很多年前，在贵阳街头，阴雨绵绵的，他一直牵着我的手，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那时侯的自己，满足于小鸟依人的平静。
偷偷侧头去看身边的这个男人，依然是瘦削的肩，成熟了些，其他的仿佛都没变。
一瞬间，错觉回到五年前，恍恍惚惚的几乎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张熟悉的脸。

“还记得那年你来北京吗？我上排球课。”
“记得。”
“同学说，那天你穿着白蓝色的牛仔衬衫，斜倚在球网上，特帅！”
“恩。你那个同学后来去了美国，我记得。”
“她经常在MSN上聊天时问起你。”
“是吗？”

“其实好多年来我一直想，如果当时留着那孩子就好了，现在都六岁了。”
“是啊，呵呵，都挺大了啊。”
“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恩。我也喜欢女孩！”
“如果换到现在，说什么都要留下来，自己养着都成。然后忽然有一天带到你面前叫你爸爸：）”
“啊~~，你是说我要开始负责任了！”

两个人漫不经心的说着玩笑话。
有一点不知名的痛楚，轻轻漂浮在身体某个柔软的内部。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爱他的姿势。
可居然没有。
连不经意说出来的话都会异口同声的碰到一起。

忽然忍不住想哭。
想像孩子那样扑到他怀里，搂着他脖子，稀里糊涂大哭一场，把这么多年的委屈，想念，都哭出来。

还是爱他。依然。
五年，我以为已经忘掉，或者释然。其实没有，它仿佛一直潜伏在身体内部，悄然无声。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一个人，想要用爱你的姿势去爱他。
所以他们来了，又全都走了。
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你。

你说出了一点点太阳，我看了看天，漫不经心的，只是一直保持那个身影在视线中不离开。
不知道今天一走，是一年，还是一生。

原来我们想要的生活，根本与理想无关。
只是两个人，在平静悠长的爱情中，慢慢发黄。

开家有情调的咖啡吧，遇见喜欢的人，送杯免费的卡布基诺。
偷闲去三亚，跟渔民打鱼，看日出。
背着大大的睡袋去爬山。
跟朋友一起打球。
……
平平淡淡的，这样一生。

绕一大圈，终于还是回来。
也许绕这么大一个圈，只是为了有一天，站在你面前说：
——我回来了。
——我是个不乖的孩子，在外面淘气，没有为你好好爱自己。

原来现在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过的生活是什么。
是跟深爱的你生活在一起，安安静静的，一辈子。

可是，这些都不能说。
我们平静的走在街头，仿佛老朋友，仿佛爱情已经远走了好久好久，可我知道，它依然刻骨。
只是我们居然都学会隐藏，不知道在怕什么。

你问我想要什么。
我说小时侯想当作家，后来想做个设计大师。
现在这些都不想了，只想跟相爱的男人，平平淡淡的，到老到死。
你淡淡的一笑，那笑容依然让我为之一动。

——或许我们都已变得成熟。
都学会了用微笑来回答彼此。

而我忽然释然。
忽然懂得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不是扭伤自己换来卑微的爱情。
——不是拼却生命用死亡的姿势对一个人好。
——不是委曲求全最后刺痛自己。
……
很长一段时间我居然以为那是自己爱情的方式。

是那个适合你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不勉强，不需要修正，不需要委屈。
就是那个人，站在你面前，安静的，没有奢望，没有埋怨。
甚至连语言，都没有。
但你知道是他。
满世界的跑了一圈，他静静的在这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从来。

只是平静而简单的。
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