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寂寞过桥人

银河系

我不知道这风　　是从哪一个方向来
　　　　　　　　　　　　　　　　　——题记





　　"我喜欢经过天桥，各个繁华街头车水马龙的上空，一处难得的平民幽雅，可以看很多东西，各种人，包括自我的足迹，尤其是偶尔无形挥发的细细眷恋或惊鸿一瞥下的伤花怒放——让我泪流满面地东上西下，南来北往，或许有浑浊的风不经意地抚慰了我的低调泪腺和一脉博爱、沉重、脆弱的心尖。我们的天桥——晃晃悠悠的天桥，四通八达地崛起于闹市之矗，仿佛雕塑的和平鸽。"黎小武动情地朝西门芎说。

　　西门芎笑笑，身子轻盈跃起划过潇洒弧线。"我不喜欢，我只喜欢智慧，上帝，救世主的包罗万象的智慧。比如你读《圣经》，就是亲近智慧的良好方式。"神形毕肖，他有贝克汉姆式的俊逸，动作语言抑扬顿挫，语调虔诚。

　　小武毫不含糊："古希腊的苏格拉底说：‘智慧这个词太伟大了，只有上帝才配拥有；而我们，只能配爱智慧。'但即便如此，对你的智慧论我最多不过只是哲学层面的理解。我不信上帝！"

　　王下江曾经说过这哥们几个是物以类聚；西门芎说朋友间就是要多相互抬举——否定你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呀；小武会讲——那我们是江湖义气－臭味相投？哈，或者是我太完美了......

　　旁边的蓝微插嘴："啊，什么嘛，你这黎小武也真是的！哈，其他什么都还好，比如中午在‘楼外楼'的丰盛大餐，嘻嘻，就是太不懂这种大神迹大智慧的啊，西门，咱不理他吧。"带着嗔怪。女孩子，咳，这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是王品坚的女朋友，正黏得他什么似的——刚刚早上我接他们来时就还真真假假地嘘叹了好久。麻烦，居然还是基督徒！

　　到解百天桥了。我是小武，我说："哥们，真晃荡哦，好像浪头里荡漾似的。"

　　"哈哈，你才发现啊。是不是怕掉下去？"西门躁动着一脸兴奋。

　　"是啊，偶尔会，怎么了？有一点担心罢了。"小武不解。

　　"掉下去，担心掉下去。掉下去是怕摔死，死了还要下地狱的。哈，苦啊你！"西门这丫居心叵测，笑里藏刀呵。蓝微暴笑，品坚也狂笑。这俩穿情侣装的家伙最惹火，不过没办法——爱情这破玩意就是能让人智商垂直下降噢。

　　小武苦笑。没看西门芎。脸色瞬间苍白。黎小武是不忌讳任何生生死死的玩笑的，但他突然想到了查东耳：他曾经的爱人，非常在乎灵异之事的女人，信仰佛教。

　　小武说什么呢？其实说什么都该文不对题了。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对了！耸耸肩故做潇洒："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便。"

　　不对。

　　"哈。对了，空灵的佛祖当年就是受到天空中的神灵点化的，那就是上帝，万物之先的神。所以......"西门芎的荒唐已经不可理喻了，但有点像西西弗斯，你不觉得吗？说了，他是虔诚而乐衷地提到上帝的。

　　魁梧、威严的大个子王品坚正在解百天桥上陶醉地张开双臂，美其名曰——罩着我们，其实是挡住我们任何可能亲密接触蓝小姐的间隙：）不顾人潮涌动，夸张地仰头："哈，林夕要在估计又得迷糊了，估计会说：‘我不知道这风／是从那一个方向来'之类的。"

　　这一下。四个人怔怔对视......







　　　．１．


　　我是小武，黎小武。大二的学生。男人，84年的男人。

　　我已经四五年没见到王品坚了。记得当年还是上初三，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跟金姓老师打了一架（少年正义！）——好妙的是还打赢了，当然最后以"双赢"（斯文败坏的金老师恼羞不已，四处活动周旋——不断给校长压力。）告终：他被开除了。

　　嫉恶如仇的王，我欣赏。用武侠小说里的标准大概就是"任侠精神／欺师灭祖"——当时班里同学们也基本上有这样的观点分野。我是支持他的，觉得大快人心。后来他去了一家职高就读，据说还蛮爽快(?)——可惜一直就没机会碰面。

　　金经常体罚学生，男学生；猥亵女生——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女生都很怕。中国几千年的中庸思想、几千年根深蒂固的忍让尊重迁就——尤其都是些刚上初三的嫩嫩的毛头小子，王的独特、勇敢着实让人震撼不小！

　　于是我更把他当朋友了——有个性！有气概！

　　他身边的女友是他公司里的同事。他在温州一家车床厂做高级技工。西门芎好说歹说拉了他请假来杭州，看我。老友相聚。

　　西门芎曾是我同桌。关系非同寻常......

　　按捺不住思念查东耳了！按捺不住。

　　我的爱人（情人？）。她近来好吗？她还会去寺庙求神拜佛吗，她还是副总裁吗，工作忙吗，她先生对她好吗？

　　东耳是爱我的。我敢肯定！但那是曾经吧？也许......

　　这样的回忆注定了忧伤而痛苦，甜美的似水年华更多沉淀为幻觉，归结为宿命？

　　我才二十岁。我才二十岁啊！但却已经历了这么多，那么多，这么多......

　　记得他曾为我去过瓯海一处据说非常灵验的庙里求签．当时我躺在家里打点滴，很孤独很疼痛．但就是她的一个电话——充满了我的心扉，感动的一塌糊涂："武，你好好养病，我替你去求求菩萨保佑。我没有开车来的，也没带钱包，只随身带了三百元。呵，要虔诚干净嘛，这儿还有坐缆车的呢。有风，微风。好好听话啊，别心急...... "


　　小武不小。我怎么，我怎么可以把这样的爱人弄丢？爱她还不够，怎舍得让她走？！



　　．２．

　　我是西门芎。跟小武一样，是很早就经历不少风雨的早熟男孩，跟他同年，不过月份比他大。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初二肄业后辗转六年，目前在成都经商。

　　我们见面通常只沟通些有抵触的问题，比如宗教。我想这都是些很内在核心的。但这几乎又可算是我们最大的矛盾论：为了不断理解真理，不惜在彼此间有摩擦——频繁、或许激烈的那种。

　　七八个月没见了。打电话拉了品坚。想不到这家伙还带了女朋友，那个恩爱样......谁稀罕？不就是女朋友吗？

　　可是，我没有啊......现在我，没有，我以为我有的——其实我没有；我期待苏沈是能让我照顾一辈子的女子，我以为我的少年有为可以给我带来男性魅力，我以为有成熟气质是一种优越乃至天赋表才，最俗也起码算是早经风霜的验证筹码。当我开始以为这些有些无力的时候。苏选择了远走高飞！离开我，直飞新加坡。

　　对于爱情。哥儿几个都是过来人，可这就叫曾经沧海吗——太早？如果不是，那我只好同意林夕的说法："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那如果假言判断不成立，生活也必将继续？思潮生猛，动物也凶猛......





　　．３．

　　我是品坚，王品坚。今年23岁。意气风发的当年因为"见义勇为"被狗屁金踢向职高——很快又升学在世界上最好的大学——社会大学，很快进公司，在厂部做车床技工，不慢，三年，熬到了高级职称——这也许是工人阶级中挺多人值得炫耀、标榜或自豪、满意、努力的状况了。可我心里全不是那么回事，经常很恼火，其实是对上初三时被开除一事耿耿于怀（阴影）——我恨极了金建成这个ＳＢ，更恨他的卑鄙所代表的（背后）更深沉、腐朽、沉闷的阴霾地和权利圈，他们突兀而乖戾的所谓官官相护和无耻的骚扰、毁灭行径及对个别可怜的孩子善良、幼稚、纯真的无情践踏！

　　我说过的。我一直耿耿于怀。

　　找女友无非是排遣寂寞、沟通情感或者磨合性爱。这不是我要的爱情，我有我高贵的爱情信仰！但这是我现在的"爱情"——说烙印或者是标签。讨厌生活！讨厌生命！但却又巴巴地仰望生活、崇敬生命。我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悖论：我想要很多很多钱，但却对钱的敏感指数又极度疲软；我很想能像小武那样充满恬淡忧伤、孤独而愉悦地经常可以走在杭州的上香古道、灵隐路和武林路、延安路等各种大小路，羡慕他的看尽繁花而心有戚戚，但我又非常喜欢简单，直白，大声、大胆和别人说的所谓粗放与大方......





　　　　后记




　　"走吧。我们去青藤茶馆坐坐。"小武打破僵局。他太了解自己了：略有放纵恐怕就会使自己坠入思念的无底深渊！

　　王品坚挽起蓝微，开步先走。"好好，我们下了天桥就打车去。同志们，冲啊！"看看蓝，"哦，ＭＭ。走哩。"

　　蓝微越发粘着他了。我们有些不忍......

　　"天啊！天！！苍天啊！！！"两个遍体鳞伤而又另类矫健的男人：武，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