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银河系

??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雪花，一片片，一片片，飘落在心的脸上，身上，发上。
　　心伸出颤抖的手接住片片雪花。
　　我只是一片雪花。
　　我只有瞬间的生命。
　　你的爱让我彻底融化。
　　所以，我必须死。
　　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剑，滑了下来，印在深雪里，烙上了血的印记。
　　异的泪，一滴滴，一滴滴，滚落在心的脸上，身上，发上。
　　他俯下身。
　　轻吻着心已闭上的眼睛。
　　心，是我伤害了你……
　　如果，老天让你醒过来。
　　我愿让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剑，松了手，印在深雪里，带着凝固的血。
　　心的血。
　　月湖上，白衣翻飞，白雪如席。
　　

　　我们一定要用剑来明心吗？
　　是的。
　　我是真心爱你。
　　那么，你就杀了我。
　　不，不要！不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验证爱情！
　　那么，我就杀了我自己。
　　不，不要！不要为了我而伤害你自己！
　　那么，让我杀了你。
　　异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心，没有再说话。
　　一秒钟后。
　　异闭上了眼。
　　心走了过来。
　　长剑在白雪的映衬下发着冷冷的清光。
　　你真的愿意死在我的剑下？
　　异没有说话。
　　一只冰凉而温柔的手覆在了他拿剑的手上。
　　很好。你果然真心爱我。
　　我想用你的剑。
　　异听话地举起了剑给她。
　　嗤——
　　穿透身体的感觉。
　　异惊异地睁开了眼。
　　剑已刺透心的胸。
　　很准确，绝对毙命的位置。
　　心没有给自己犹豫的余地。
　　心！
　　异惊慌地抽出剑。
　　血喷溅在他的白衣上。
　　心在微笑。
　　慢慢地倒下。
　　心！
　　异搂住她。
　　为什么这么傻，这么傻！
　　你的冰剑，果然锋芒。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异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想死在你的剑下。
　　因为，我想让你爱我一辈子。
　　现在，我可以确信你已经爱我一辈子了。
　　我的这辈子已经结束了。
　　我再也不用为未来而烦忧了。
　　而你的生命还可以继续。
　　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心，不要那么固执！
　　心，菊儿只是一个小妹妹。
　　心，你说话呀！
　　心，你看着我！
　　心缩在角落里，低着头。
　　心！
　　异端起心的脸，看到泪光的闪烁。
　　心！
　　异心疼地将她拉在怀里。
　　你走吧。
　　心低低地说。
　　异搂紧了她。
　　菊儿在等你。
　　你再不去她就没命了。
　　恩！
　　异吻着心：你要等我回来。
　　异拿起剑：你要等我回来。
　　他飞奔出去，极快的消失在黑的夜里。
　　风随着敞开的门呼呼地灌进来。
　　冷空气，让心的泪冻成了小冰柱。
　　哦，又下雪了。
　　这个冬天，好象格外得冷。
　　
　　

　　异一夜未归。
　　异第二天中午归来时带着一身的伤痕。
　　心还是缩在角落里。
　　似乎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一直没动过。
　　心！
　　异走过去拢着她。
　　心的手冷得像冰。
　　他柔柔地搓着，夹杂着牵动伤口的疼。
　　心没有像往日一样赶紧帮他擦洗伤口。
　　因为异回来时，伤口就已经包扎好了。
　　用白色的细麻布包得很细致，很漂亮。
　　心知道。
　　因为心一直在异的后面。
　　她看到异在剑雨中搏杀。
　　她也看到菊儿被救后的笑颜。
　　异在菊儿家，菊儿给他洗伤口。
　　菊儿还一直扑在他怀里，又哭又笑。
　　心知道。
　　心什么都知道。
　　心知道菊儿有多么爱异。
　　心也知道异的心有多么柔软。
　　柔软得无力去推开一个受惊的女孩。
　　柔软得无法对她说他爱的是心。
　　他害怕伤害任何人。
　　但爱情没有两全。
　　心抬起头，对异说：你不伤害她，就必然伤害我。
　　

  
　　心常想，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她和异开始得那么平淡。
　　也许只是因为在江湖上相遇的次数太多。
　　也许只是因为他的轻狂与她的沉寂太相合。
　　总之，就那么一秒钟的对视。
　　他们在一起了。
　　这不是一见钟情的爱情。
　　因为他们曾擦肩而过无数次。
　　这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
　　因为他们的生活总是波澜不惊。
　　心用从小拿剑的手学着做饭。
　　心用从小拿剑的手为他洗衣。
　　心用从小拿剑的手给他铺被。
　　异离不开剑，心就陪他练剑。
　　异揣摩剑谱，心就为他挑灯。
　　异常走江湖，心就在家守侯。
　　心只盼望，他们能一不小心就百年了。
　　心曾经被爱情背叛，所以害怕再受伤。
　　异的承诺异的胸膛就是她最后的天堂。
　　她只想守着异的爱终老今生。
　　

　　异专注于自己的剑术。
　　他的师父说过，他是个为剑而生的人。
　　他的确天赋异禀。
　　三岁习剑，九岁就杀了让他成为孤儿的两个大魔头。
　　十六岁开始行走江湖，以惩奸锄恶为己任。
　　十八岁他碰到了十九岁的飞飞，并狂恋上飞飞。
　　在养父养母把飞飞卖到妓院的时候，异救了她。
　　飞飞的悲戚碾过异的心，异搂着她想要疼她一辈子。
　　让她不再这么受苦。
　　让她永远拥有幸福。
　　但，飞飞离开了她。
　　飞飞的漂亮、妩媚、成熟让她成为了一品诰命夫人。
　　异醉了十天，几乎醉死过去。
　　醒来后，他的眼里只有剑了。
　　二十岁那年，他第一次遇见了心。
　　那是一次武林大会，他出尽了风头。
　　当他打败江湖排名第一的笑笑生，站在擂台上横剑而笑时。
　　一回头，他看见她。
　　她眼里的哀伤让他想起当年的飞飞。
　　异的心痛了起来。
　　但他是个不相信爱情的人。
　　可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
　　在那之后他总是遇到心。
　　在陌生的村庄里，在飞驰的大路上，在荒芜的深山里。
　　他总能看到一个白衣女子。
　　一个叫心的女子。
　　在他们第二十二次相遇的时候。
　　异相信了命运的安排。
　　心就是那个与他一生一世的女子。
　　

　　心给了他一个家，庇护了他流浪的心。
　　心也是孤儿，让他更有惺惺相惜之感。
　　异常搂着心，一句话也不说。
　　他想承诺，但又害怕承诺。
　　飞飞的背叛让他觉得承诺只是谎言。
　　心在他怀里，也一句话不说。
　　她渴望承诺，但又惧怕承诺。
　　师姐的男人背弃爱情时她横剑自刎的鲜血还在心的梦里流淌。
　　心想，我不要重复师姐的命运。
　　心想，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心想，只要我能感受他的爱就好了。
　　异怜惜心，异很爱心。
　　可菊儿的出现给他们平静的心湖投下了第一粒小石子。
　　菊儿太活泼，太出格，太爱笑，太让人难以拒绝。
　　见到异的第一天，她就跪下来恳求当武林盟主的爹为她主婚。
　　异惊诧婉拒。
　　可菊儿认定的事情从来就不会放弃。
　　在她的生命中还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她知道心，她向心挑战。
　　心只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无论在剑上，还是在异上。
　　菊儿冷笑：但我比你更懂得男人的弱点。
　　是的，男人的弱点。
　　异是男人，所以他也有弱点。
　　他的弱点就是太善良。
　　他的心像水一样柔软，所以他害怕伤害。无论是被伤害，还是伤害人。
　　但这个弱点造成的结果往往是既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所以他不忍心拒绝菊儿的召唤。
　　因为菊儿会在他面前拿剑自戕。
　　她说得出，就做得出。
　　现在她的腕上还有很长一条疤痕。
　　她生病了只有他来才能好。
　　她被挟持了只有他才能救。
　　武林中人人都知道菊儿非异不嫁！
　　每次异出去，心的心都在流血。
　　不过，她还是会说，我相信你。
　　但飞飞的出现还是让心彻底崩溃了。
　　飞飞是来请异帮忙救她丈夫的。
　　异没有犹豫就跟她去了。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心。
　　心在给他补衫，没有抬头。
　　异放心的去了。
　　心的针全刺在了指头上。
　　白衣上血迹斑斑。
　　为何他也独爱白衣，使任何污点都这么清清楚楚！
　　心的世界没有了安全感。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蓦地吐了一口血。
　　她知道，她的幸福结束了。
　　也好！
　　结束在必须结束的时候！
　　

　　心拿起封尘已久的剑。
　　她有多久没练剑了？
　　一年了。
　　她离开蓝帮有多久了？
　　两年了。
　　那句话还在耳边。
　　你只有两年的时间。
　　杀了异，为我报仇。
　　蓝帮的帮主已经很老了，大概有七十岁了。
　　但她说这话时的样子心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她的眼睛那么阴鸷，她的声音像来自地狱。
　　喝了它。
　　枯槁的手端着一碗浓臭的汤药。
　　心喝了。
　　这是慢性的毒。
　　两年内不会发作。
　　你要知道，你只有两年的时间！
　　两年后，提异的人头来，我会给你独门解药。
　　她太仇恨异了！
　　因为异九岁那年杀的那两个大魔头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只有这么两个儿子！
　　心是她拣来的孩子。
　　从心懂事的那一天起，她就拿起了剑。
　　蓝帮有很多很多杀手。
　　可心是最聪明的一个。
　　心也是最漂亮的一个。
　　所以也是杀异的最佳人选！
　　我老了，已经等不了太长时间了，两年是极限。
　　
　　心感到血还在不断地往上涌。
　　她强忍着吞了下去。
　　心擦拭着剑。
　　两年了，该了了。
　　上天已经太厚爱我了。
　　让我得到异这么久。
　　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跟我无数次邂逅都是我的可以安排。
　　但无论是否刻意，我都感谢这些相遇。
　　心擦拭着剑，想着异的在身边的感觉，微笑着。
　　异应该自由了。
　　我不要让爱束缚他太久。
　　因为，我不配爱他。
　　他的世界理应是纯净的，没有杀手气息的。
　　心一直在笑，很满足地笑。
　　
　　异回来时看到心的字条：爱我就请来月湖。
　　心在月湖等他。
　　这是见证他们爱情的地方。
　　他们曾在月湖边对着月亮发誓要携手今生。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雪在飘。
　　月湖上早已结了厚厚的冰。
　　异远远地看到了站在月湖上的心。
　　洁白的衣衫与天地冰雪几乎浑融一体。
　　她真美，异心里想。
　　心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看着异。
　　长剑出鞘。
　　异很惊异。
　　拔出你的剑来。
　　心的声音很冷，很冷。
　　异听话地拔出了剑。
　　这么冷的天，咱们别在这练剑了。
　　心摇头。
　　今天我们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月湖。
　　异大惊！
　　心！
　　如果你是真心爱我，就跟我尽力地比试！
　　心！为什么要这样！
　　心向前走着，异往后退着。
　　心！不要这么逼我！
　　你的生命中只能有一个女子。
　　所以请你杀了我。
　　心！你知道我只爱你！
　　心淡淡地笑着。
　　我不相信爱情。
　　除非你杀了我。
　　
　　异，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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