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十二月三十一

xubetty

她发疯一样地逃离，无意地从海和玫中间挤身而过。沿路上男男女女一群群一对对，花炮烟花，好不热闹。她用两食指使劲抵住耳朵，加快了脚步，不想让别人的快乐突显自己的落寞。唯一的念头是回去，回去把十二月三十一日串联成文字。她匆匆消失在喧嚣里，只留下淡淡地头发的清香。
　　海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她只是淡淡地。
　　不，你一定有心事，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
　　惊讶于他的锐利，她轻轻地牵动两腮，笑了笑。
　　偶尔陪着身边的朋友谈笑，偶尔又沉寂。
　　海回头，盯住她的眼睛。
　　飘，我不喜欢看你忧郁的样子。
　　你不要老是看我好不好？我哪有不开心了？她提高了音量，莫名地带着些愤怒。
　　海转过头去，再没有对她说一句。
　　　　　　　　　　　　　　　　　
　　十二月三十一，世纪老人在这个浪漫的校园播撒下快乐的种子，所有的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刚开始，飘也一样。飘不是那种随风飘逸的女孩，除了有一头长发，既不黑也不亮，柔软的栗色。三千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不断地剪发，不断地疯长。她也不知道长发或者短发适合自己，她是茫然的，又是矛盾的。所以，她极容易给人造成错觉：戴着眼睛，束起马尾的飘会让人以为她是地地道道的乖乖女。
　　海，你说我是乖乖女吗？
　　你呀，嘿嘿。海笑得很贼。和你的头发一样。
　　海说的时候眼睛眯眯地。飘就喜欢看这样让人舒畅的眼睛，尤其这还是一双深邃的眸子。她凝视这双眸子的时间从来不敢超过一分钟，怕被吸了进去。偏偏，他喜欢玩那种捕捉的游戏，他不让她逃离。当一个人直勾勾地盯着你的眼睛时，是在诱惑你。所以被他俘虏的女孩子很多。玫是她们中的一个，最痴迷，最热情、最漂亮的一个。
　　飘，如果我爱你只有你爱我的三分之一，你怎么办？
　　我会用我全部的爱点燃你那剩余的三分之二。
　　经典。他对她竖起了拇指。
　　在玫的强烈攻势下，海沦陷了，沦陷了三分之一的感情。
　　好好对待玫。她坦然地劝他。
　　超乎友情，越不过友情。似乎没有因为玫地出现而改变。
　　像往常一样。
　　海，我快有你高呢！她总是张扬地嘲弄他。
　　他用手掌在她头顶，乱乱的长发上比划，弯腰低头。
　　穿高跟鞋，不算。
　　她平常总穿一双很白很亮的运动鞋。
　　她感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火辣辣地。她舔了舔嘴唇，口干。
　　他望着她红润小巧的朱唇，定了定神。
　　两人不约而同慌乱地躲开。
　　上课，他和她自然地坐到了一起。他在她的包里找到一支透明的唇油，润唇者哩。他知道她从不粉饰自己。
　　涂这种唇油，显得很sexy.她漫不经心地说。
　　是吗？他拧开冒儿，将与她kiss过的唇油覆盖在自己的唇上。
　　不好看，也许只适合你。
　　他绕过她的胳膊，到达她的嘴唇，轻轻地涂抹，一圈又一圈。圆润又饱满。
　　　　　　　　　　　　　　　　　
　　她把自己缩进蜗牛壳里；而他，缩进乌龟壳。把自己很好地保护起来。唯一不同的是，蜗牛壳比乌龟壳脆弱。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最敏锐的，玫的敌意在她的意料之中。
　　　　　　　　　　　　　　　　　
　　飘，31号晚上的篝火晚会有我的演出，来给我献花吧。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某个人砍死。她开着玩笑。没有发现他的眼光黯淡下来。
　　有海和玫的场合，她开始学会保持距离，甚至是故作冷漠。
　　飘，明晚的演出，来给我捧场，一定哦！她看到玫就在旁边跟别的男生嬉闹着，海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在乎。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捧场的人何必在乎她？
　　　　　　　　　　　　　　　　　
　　女为悦己者容，更何况2001年的最后一天，要留下写美好的回忆。女孩子们扑粉，修眉，描眼线……一个个装扮得精精致致，瓷娃娃一般。而飘，只是洗了头，让张扬纷飞的头发服服帖帖地披散于腰际。她企图寻找快乐。
　　今晚的月光清冷如水，她仰头看了看寂静的夜空。看月亮的女子是孤独的，脑海里不期然蹦出这样一句话。今晚，是摈弃孤独的日子。
　　她希望能分享别人的快乐。卡拉OK厅，一群快乐的师弟们像公鸭一样扯着喉咙叫，她终于不忍心让他们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而扫兴。所以她宁愿说，我嗓子不好，我不会唱歌。在今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恬静的女生，不爱唱歌，不爱动。利用四种的喧闹驱除孤独。压抑只会带来郁闷，在这样一个绽开的夜，释放的夜。
　　来到篝火晚会现场的时候，海已经不在了。绕场两圈寻觅，还是没找到。尽管是以亮丽的玫作目标。她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
　　电话亭内，她拎起话筒，任手顺畅地拨了他的手机。
　　喂，你好！听筒里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她吸了一口气。
　　喂？？
　　喂，你在哪儿。
　　润泽园，你过来吧。
　　　　　　　　　　　　　　　　　
　　咦，玫呢？吵架啦？
　　嗯。
　　海，老实说，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的眼光清澈平静。
　　哦？怎么说。他掐灭了手中还剩一大截的烟头。直视着她。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吧，我是怎样的，她又是怎样的。
　　你，在这个不合乎你梦想的世界，颓废的生活着，无奈地在岁月中老去；而她，只是一个在你膝边撒娇地小女生，永远都走不近你。
　　他深深地点头，又竖起了拇指。
　　我知道你懂我。
　　可是你呢，为什么不开心。他再次捕捉到她说话时一脸的漠然。
　　没有。她只是淡淡地。
　　不，你一定有心事，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
　　为什么你老要探寻我的眼睛，她在心里问。心里是不会有答案的。她牵动两腮，笑得很勉强。
　　朋友们提议，去心月阁happy.一路上，偶尔与他们谈笑，偶尔又沉寂。
　　渐渐地，飘被落下了一段，没有人会为你而停留。
　　海回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飘，我不喜欢你忧郁的样子。
　　你不要老看我好不好？我哪有不开心了？她提高了音量，莫名地带着些愤怒，像被窥视了。海转过头去，再也没有对她说一句。
　　　　　　　　　　　　　　　　　
　　在心月阁门口，遇到了玫。她等在那里，显然知道他会来。
　　飘随着朋友们进去。海和玫留在了外面。
　　舞厅里人头攒动，尽管节目还未正式开始，大家都雀跃非常。眼前晃动着一个个陌生而快乐的身影，构筑成一个大大的圈子，弹簧一样的圈。飘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眼前混乱而模糊，强烈压抑的气流几乎将她吞噬，她感到呼吸困难。她冲向门口，终于被弹出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圈子。她再也不愿乞讨快乐，宁愿孤独如影随行。
　　她发疯一样地逃离，无意地从海和玫中间穿插而过。
　　月光将她浮动焦躁地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夜风吹干了她的长发，散乱地在她脸上扑打纷飞。
　　乱了，又乱了，这不安分的头发。她低声诅咒。
　　或者，明天早上去烫个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