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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转贴一篇网络文章《成都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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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3-4 04:07: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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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浪漫(中篇)
说实话,杨辉是不想去成都的。  
  本来单位有三个出差名额,一个去上海,一个去广州,一个到成都。广州上海杨辉没去过,只是通过电视和文字上资料的积累,最终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纸醉金迷霓彩繁华的印象。

  杨辉大学毕业三年还没结婚,谈了两年多的女朋友也刚刚分手。在这样一个年龄,这样一个心境下,去广州上海见见世面应该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即是散心,也算是重新调整一下失恋的心态。

  可惜单位陈主任并不理解他。陈主任阅历丰富,经验老到。出于对社会经验的积累以及对上级任务的深刻理解,他得出的观点就是杨辉应该把好地方让给老同志。年轻人嘛,以后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于是,陈主任的老婆去了上海,马科长的小姨子去广州,而杨辉则去成都。

  成都杨辉早就去过,几年前利用在成都倒车的间隙他曾大概逛了逛。印象中只有嘈杂的交通和满目的工地,仿佛全成都刚刚经历过一次大地震正要整个推倒重建似的。  
  怀着这些破烂的回忆,杨辉坐上了开往成都的火车。  
  “陈大头,香蕉你个拔辣!”火车一开杨辉就开始破口大骂这个自私自利的陈主任。这次去成都每天的差旅补助只有六十元。而她们去广州去上海每天的补助却有一百多块。出差一个月下来,杨辉就要比她们少拿一千二百多块。“香蕉你个拔辣!”

                   
  尽管是卧铺,也许是因为刚刚失恋的缘故,杨辉却怎么也睡不着。随身包里乃纲的小说他也懒的去看。在夜晚火车单调的噪声中,他反复整理着思绪。  
  这次去成都的工作任务很简单,他只是负责监察一批特种齿轮的质量,最后向单位汇报一下监察结果就可以交工了。这批特种齿轮是杨辉他们厂半年前向成都定制的,拖到今天才开始生产只能说明一些国营企业的工作效率实在慢的惊人。

  好在火车虽然是国营的,速度却不慢,准时准点于六月二日清晨到达了成都。  
  “成都,我来了。”望着车窗外闪过城市的碎影,杨辉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的模糊渐渐袭来,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快要发生了。他晃了晃脑袋,仔细去寻找这种模糊的感觉,可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在脑海里只寻到陈主任大头大脑的形象。“香蕉你个拔辣!”

                   
  一下火车,六月的成都并没有想象中的闷热袭来。天气晴朗地面潮湿而整洁,植物放射着青翠的绿光。原来昨夜成都下了一场大雨,刚刚去了暑气。  
  第一感觉良好,杨辉一下车就得了个好心情,不禁改变了许多对成都的坏印象。  
  当午后的骄阳将整个成都推向闷热的高峰时,杨辉早已住进了单位早就安排好的招待所。这个号称宾馆的招待所是一栋位于牛王庙附近的高层建筑。他所住的十三层空调单间窗户正对着一大片高矮不一的住宅区。

  哪座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杂乱的楼房平房复杂却又彼此连接,在广阔的天空下展示着生机勃勃的混乱生活。  
  杨辉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切。他的出生,他的成长,以及他的现在全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存在。或许将来他会发财,离开这样的生活;又或者他会一辈子进行着这样的生活,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人是存在本身最重要的并不是在哪里生活,而是怎样去生活。

  想了一会儿,奇怪的眩晕又一次渐渐袭来,就仿佛某些事情发生之前的预感一样,隐约且遥远。  
  杨辉懒得理会这种感觉。昨晚没睡好,他知道自己是困了。  
                   
  第二天一早,杨辉去了齿轮加工厂。厂方代表热情而亲切地接待了他,陪同他下车间观看了齿轮的生产情况,随后在工厂附近一家装修豪华的酒店摆了桌招待午餐。  
  餐桌上有鸡有鱼,价格不菲。由主管生产的正副科长以及一个主任坐陪。科长是个四川本地人,两杯酒下肚就摆起了龙门阵。“格老子的……”四川话上下翻飞,有如肥猪入海,美女出恭,内容不过尽是一些杨辉耳熟能详的黄色笑话。

  酒足饭饱,科长主任们邀杨辉一起去耍两圈麻将,他连忙摆手说:“不会不会。”倒不是他真不会打,只是打的不好,容易输钱。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每天的吃喝拉撒行车跑路全得花钱。单位每天补助的六十块,说不准什么也没干就花得一干二净了。打麻将?还是免了吧。

  科长主任也不勉强,不管杨辉去不去,麻将是要打的。每天中午在办公室打几圈麻将,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早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临分手时,科长还操着四川话跟杨辉赋诗一首:“外地搞开放,成都打麻将。龟儿子干他妈,全都一个样。”  
                   
  下午是不用去车间的。去了也没用。按规定只有每周二下午安全生产学习,可是几乎天天下午车间里都不怎么干活。一个原因是天热活少,另一个原因也是国营企业松散的优越性。

  所以杨辉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索性回宾馆房间睡了个长长的午觉。睡梦中他隐约看到一个女孩站在长满莲花的池塘边,周围是大片的竹林。他努力地走近想看个清楚,可怎么也使不上劲。猛然一使劲,他却醒了。

                   
  看看表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杨辉百无聊赖地爬起来,洗了澡,打开地图看看有什么可玩的地方。  
  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望江楼公园。望江楼,杨辉喜欢这名字,站在古楼上看大江东去,是何等的畅意痛快!  
                   
  那个公园离宾馆并不远,穿过几个街口就到。杨辉没坐车,一路走过去,正好顺便逛逛街景。  
  走到川大附近是一段沿着府南河的马路,路边树不多却个个形象狰狞。杨辉走着走着,然后看到一个人。  
                   
  每个人在一生之中都会看到很多人,形形色色,千奇百怪。但是其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是你终身无法忘记的。  
  杨辉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他的生活就和所以普通人一样平凡而乏味,特别是在和女朋友分手之后这种乏味就尤其明显。乏味致使了好奇心的冷淡,最后的结果更是滋生着对生命的厌倦。

  所以,当他看到这个人时,除了短暂的注视和片刻的仰慕之外,脑海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他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仅仅是一个女郎长发披肩的背影。  
  这个女郎扶着栏杆面向河水一动不动地站着,身材高窕,皮肤白皙,长发和花裙子随着风一起轻轻摆动,煞是好看。  
                   
  看就看了,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美丽的背影全国各地哪都有,大多数女孩不看长相只看背影都有那么点勾魂夺魄的味道。可是有的女孩一转头,能吓死路边两头牛,若是女孩再回头,中国男人能全跳楼。

  所以瞧一眼这美丽的背影杨辉也没当回事,他早就过了大街上追着看美女的楞头时代了,是不是美女他根本没有太在意。“背后漂亮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脚丫还长得帅呢。”他这么想着,从女郎身边匆匆而过。

                   
  等到了望江楼公园,里面的景物却跟杨辉想象的相差太远,让他很失望。公园里到处是围着圈圈打麻将的四川人。一栋古色浓郁的望江楼,在一圈圈幺鸡五饼中显得很不协调,根本找不到大江东去浪淘尽的味道。

  他不禁兴味索然,猛然想起刚才在马路边看到的那个女郎。不想不要紧,一想他的头脑里就总是呈现出那个美丽的背影。那个女孩到底长什么样?他突然很想知道,于是延原路走出公园。

  走到川大附近,又看到了那个女郎。  
  女郎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扶着栏杆,面向河水,任凭微风轻拂着她秀美的长发。  
                   
  杨辉本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但是刚刚失恋的男人对行为古怪的女人总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同情。人之常情嘛。所以杨辉对这个女郎突然产生了很强烈的好奇心。  
  古龙说过:“人如果想活的久点就绝不能太好奇。”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如果人不好奇,难免会失去很多近在咫尺的机会,失去太多无处可寻的乐趣,就好象孩子如果不好奇地打开糖果盒就拿不到好吃的糖果一样。

  好奇产生发现,发现改变生活。  
                   
  基于这个道理,杨辉走近了那个女郎身边。他慢吞吞地问:“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女郎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娟秀的脸颊滑落下来。  
                   
  当时这滴眼泪离地面大约有一百六十公分,在这滴眼泪跌落地面的零点零四秒短暂瞬间当中,杨辉就已经做出了相当精确的判断:这个女孩绝对是他一生中所遇到的最美的女孩。

  她有一双典型川妹子火辣而真诚的大眼睛,四川姑娘通用的小小精巧的鼻子,青春女孩红润却不妖艳的嘴唇,以及南方人少见的白皙肤脂。  
  面对这样的美女,杨辉相信要不是平时注意锻炼身体,此刻一定会被惊的鼻黏膜破裂,牙龈出血。  
  “哦——”见女孩没说话,杨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遭遇美女,让他的处理器找不到硬盘。结巴了半天,他才说:“我……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女孩转过脸望着河面,很委屈地抹了抹眼泪,然后用略带四川口音的话痴痴地问杨辉:“这条河能淹死人吗?”  
  听见女孩说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美丽女孩的声音对得起她的长像。这是一个动听的声音,如丝竹悦耳,让人三月不知肉味。  
  他朝河里望了望,水面很宽,仿佛并不太深,穿过城市的河水并不清澈,甚至还稍稍散发着些许淤泥的臭味。他说:“淹死小孩还行,估计这条河大人是淹不死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想活了,我要跳河。”女孩突然坚强勇敢地说。  
  杨辉这才突然明白这个美女傻站在河边老半天,原来是要寻短见。  
  古往今来,真跳河的人不多,有过跳河自杀想法的人却不少。杨辉少年是高考落过榜,心灰意冷之余也曾在河边徘徊过一阵,最后没跳不是因为又产生了活下去的勇气,而是河水受了污染实在是太脏太臭,一想到自己的肉身将永远沉在污水中他心里就觉得不是味儿。所以他索性咬牙补习了一年,最后终于考上了大学。

  今天这个漂亮女孩站在这里,欲跳不跳却又泪眼模糊,一看就知道虽然想死却缺乏勇气,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作为过来人杨辉暗暗觉得好笑。  
  他装作一脸不屑地说:“要跳河你应该找条水深点的河呀。这条河你要是跳了,没淹着却给摔个半死,实在没有必要。”  
  女孩一听哭得更凶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用一口浓浓地四川话哭着说:“大哥,想死咋就怎么难呦。”  
                   
  其实想死并不难,难的仅仅是告别生命的勇气。哪怕还有一丁点生的勇气,人就不会死,就会坚强地活下去。杨辉明白这个道理。眼前的美女顶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使使小性子,真要让她去死她也未必愿意。

  话虽这么说,可他仍然觉得很好奇,不禁问女孩:“要跳这条臭水沟你总得有原因吧。你可以把原因告诉我吗?”  
  女孩又看了他一眼,认真地想了想才对他说:“我被男朋友给甩了。”  
  一听这话,杨辉忍不住扑地笑出声来。  
  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生气地问:“你笑啥子三?”  
  杨辉摆摆手,背靠在栏杆上,说:“真是凑巧。我以为这几天只有我因为失恋而想不开呢,哪知道今天光脚丫碰上了不穿鞋的,又是一个失恋的。”  
  “你被女朋友给甩了?”女孩抹完眼泪一脸好奇地问。  
  杨辉点点头,一脸苦笑。  
  “为啥子三?”女孩穷追不舍,把自己失恋的事给抛在了脑后。  
                   
  为什么?杨辉也不明白。人本来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而女人是更奇怪的动物。她们在金钱势力和感情面前总是用行为告诉你她们是忠于感情的,可是事实上她们只对拥有金钱或者势力的男人忠于感情。如果一个男人没有了金钱,没有了势力,妄图仅仅依靠感情来维系一个女人的忠诚,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几乎不可能也算是有一丁点可能,在数学上可能性的几率小于千万分之一。也就是说仅仅忠于感情的女人全中国不会超过六十个,全人类也超不过250个。  
  杨辉不是个走运的人,他以前那位高明的女朋友是不仅仅忠于感情的。虽然他们足足相恋了两年多,好得天天如糖似蜜,但是杨辉又没钱又没势力,唯一的资本只是年轻。可是他在那个大头陈主任像耍猴似的使来使去下,青春早晚将会逝去。所以当那个女孩终于明白杨辉很可能一辈子不过耳耳以后,她就毅然地离开他,丢弃了这长达754天的真挚感情。

  临分手时,她曾经对杨辉说过:“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还有句话即使她没有说杨辉也明白,她的意思大概是:“我找到了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在来成都之前杨辉才听说她找到的是一个被人尊称为赵总的男人。那个男人比杨辉有钱有势力,有太多的东西来捆住女人的心。杨辉也相信她不久就会嫁给赵总的,而且为了钱她一定会那样做。

  现实很残酷,所以对弱者来说回忆实在让人很伤心。  
                   
  站在成都这条临着府南河的马路上,当着漂亮的成都女孩,回忆着过去一些委靡的悲哀,这的确是个很不舒服的事情。  
  漂亮的成都女孩见杨辉半天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很伤心吗?”  
  杨辉说:“是的。有的事情忘记了就不该再提起,提起了就不容易再忘记。起码今天是忘不掉了。现在我很想喝点酒。你知道成都哪里有喝酒的好地方?”  
  女孩看了他一眼,说:“知道。”  
                   
  纤纤素手一挥,拦住一辆出租车。女孩用正宗的四川话对司机说:“去玉带桥。”  
  “谁掏车钱?”杨辉突然问。  
  女孩咯咯地笑了两声,说:“你。”  
                   
  在玉带桥附近有一家装饰稀奇古怪的酒吧。宴会一进这家酒吧就产生了一种大扫除的感觉。满墙挂的都是类似鸡毛掸子,笤帚疙瘩式的东西,让人不知不觉冒出妄图参加劳动的冲动。

  坐上了高脚凳好象坐上了高脚杯。杨辉感觉不舒服,他相信反动派当年残害革命者时,就用过这种凳子。  
  “两杯宝瓶口。”女孩对酒吧招待生说。  
  “什么是宝瓶口?”杨辉很好奇。  
  “酒精。”  
                   
  端上来的是带着泡沫的两大杯液体,估计是啤酒兑了什么其他的饮料。  
  “为你的失恋干杯。”女孩说。  
  “等一等。不光是我,是为我们的失恋而干杯。同时庆祝你我的相识。”  
  “要得。”女孩喝了一口才想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辉。”杨辉谈起自己的名号总是一脸严肃。  
  “杨辉?洋灰,水泥?”女孩眨着眼睛笑着说:“你是从工地上来的吧?”  
  杨辉哭笑不得,只怪父母给起名字知没注意斜音。  
  为了打击报复,他反问:“你叫什么?”  
  女孩抿着嘴说:“我为啥子要告诉你?我不喜欢别人乱叫我的名字。”  
  杨辉一脸不屑:“你不说我也知道。”  
  女孩一脸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杨辉一本正经说:“我现在还不知道。等会儿喝完酒我就去动物园,看看哪个笼子空了,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了。”  
  “好讨厌。”女孩用脚在他腿上踢了一下。  
                   
  宝瓶口的味道古怪之极,度数也挺高。一杯下肚杨辉头晕目眩,只觉得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对面这个不知名的女孩出奇地好看。  
  这一晚也许是因为失恋的原因,也许是酒精的原因,他们不停地说一些胡话,讲一些滑稽可笑的失恋故事,再就是不停地喝酒。直到一人喝了三大杯各上了两次卫生间之后,杨辉才想起问这个女孩:“你是做什么的?”

  女孩却答非所问:“我姓文,叫文小倩。你可一定要记得呦。”  
  “小倩,很可爱的名字。”  
  女孩一笑,两个大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弯弯的月亮。  
                   
  出了酒吧,已经十一点多了。  
  杨辉说:“你住哪儿?我送你。”  
  文小倩早已醉得东摇西摆。她说:“我叫小倩,当然住在兰若寺。”  
  《倩女幽魂》杨辉是看过的。兰若寺是闹厉鬼的地方,除非你有燕赤侠的本事。  
  杨辉只是杨辉,或者仅仅是工地上的水泥。他是个受过教育的唯物注意者,什么鬼怪也不会在乎,更何况天底下哪有什么鬼怪?  
                   
  又拦了一辆出租。小倩说:“去水碾河。”  
  杨辉问:“谁付钱?”  
  “你。”小倩指着他的鼻子,笑得花支乱颤。  
                   
  酒醉后霓彩绚丽的成都从骨子里往外透着说不出的美,就如同身边的小倩。  
  杨辉望着窗外,不由得痴了。  
  下了车,穿过黑黑的巷道,杨辉把小倩送到一片住宅区的门口。小倩吃吃地笑着说:“谢谢你,水泥。”晃了晃后她又说:“虽然你现在失恋了,可是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新的好——女朋友的。”

  杨辉却说:“活着挺好的,别死了。”  
  听完这话,她笑了笑,然后摇摇摆摆地消失在楼群之中。  
                   
  杨辉耸耸肩,然后顺着路往回走。水碾河离他住的牛王庙并不远,在地图上他看的很清楚。可是在黑漆漆的小巷里他却越转越糊涂。  
  走了十几分钟没找到大路,天又开始蒙蒙地下起小雨。  
  前面有一家小吃店,在雨夜中亮着灯,像一盏孤独的鬼火,仅仅照亮着招牌上的“吃”字。  
  一看“吃”字杨辉才觉得肚子里呱呱直叫。从中午和工厂的主任科长吃完饭到现在,胃里除了酒精没装任何食物。  
  走进店里,店主正在和几个人打麻将。店主对杨辉说:“不好意思,您来的太迟喽,我们这里就剩下抄手了。”  
  “抄手”是什么东西?杨辉没听过,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一碗热腾腾地抄手端上桌子,杨辉才明白原来抄手就是混沌。倒点香油吃了一口,味道相当不错。在酒后的雨夜独自吃一碗香喷喷的馄饨,这种感觉相信就连老天爷都会羡慕的。

  吃完抄手,店主在五饼六万的百忙当中又给他指了去牛王庙的路——巷口拐弯就到。  
  出口就近在咫尺,杨辉刚才却瞎转了半天,这种黑漆漆的小巷简直就是外地人找不到北本地人却如鱼得水的迷魂阵。  
                   
  回到宾馆房间,洗完澡睡在床上,他才开始细细回想起今天的遭遇:文小倩,一个很美却又很神秘的成都女孩很无意地走进了他今天的生活当中,最后却又很无意地消失了。她真的失恋了吗?隐隐之中仿佛又不是,在她的情绪里似乎掺杂着对什么事情的失望感觉。怎样才能再见到她?杨辉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是学生还是上班族,更或者她只是个妓女?杨辉在胡思乱想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来到那个开满莲花的池塘,一个他觉得很美的女孩好象就在他身旁,依稀是文小倩,可是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四周是密密的竹林,还有火红的斜阳……

                   
  连续几天,杨辉早晨在工厂忙完,下午就去望江楼附近闲逛,希望再次见到文小倩。可是文小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有的人仿佛注定在你生活中如蜻蜓点水般地一点,然后就永远地消失了。

                   
  两周后的一个下午,阳光夸张地灿烂,几乎刺的每个人都睁不开眼。街上很多人都戴着黑黑的墨镜,仿佛是一马路的黑社会。  
  下午是杨辉最无聊的时候。工厂下午老不开工,在成都他又无亲无友,独自一人去公园也没什么乐趣,总蹲在宾馆里看电视也不是个事情。最后他索性决定去逛大男人最不爱去的地方——商场。

                   
  人民商场里人潮汹涌,热闹非常。挤在人流中杨辉东张西望。转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搞笑,就像一只好奇的猴子,顿时兴味索然。  
  刚走出商场,他觉得背后猛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去看——一个漂亮女孩戴着淡蓝色的墨镜冲他直笑。  
                   
  正是文小倩。  
  她说:“喂,水泥,还记得我吗?”  
  杨辉笑着说:“忘了。”  
                   
  如果有缘分,有的人你总能见到。若是没有缘分,有的人即使从你面前走过你也未必看的到。  
  人民商场人潮汹涌,在无数陌生的面孔中却见到文小倩,这让杨辉真有些说不出的高兴。  
  他说:“我这次来成都最开心的事就是遇到你。”  
  “你是到成都来出差三?”小倩提问时眼睛总是睁的大大的。  
  “是啊。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进无故又孤独又可怜。”杨辉装作一脸的残相,“这么大的成都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你能抽空陪我在成都四处玩玩吗?”  
  文小倩看了他半天,说:“咦,你这个人很可笑。我跟你又不熟,为什么要陪着你去耍?给我个理由三。”  
  杨辉双眉紧锁,说:“就当学雷锋做好事,且扩大成都在全国范围的影响,提高成都的知名度嘛。将来成都进了世界城市五百强,肯定有你今天的一份功劳。”  
  文小倩想了想,扑哧地笑了。她说:“答应你也可以。不过本姑娘得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愿闻其详。”  
  “首先,我是导游,所以去那里怎么去都得听我的。”  
  杨辉点头答应。  
  “其次,不许问一切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对于这么奇怪的要求,杨辉提出异议:“我怎么知道什么问题你不想回答呢?”  
  “你不会机灵点儿。看我懒得理你的时候,就说明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杨辉又抗议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懒得理我还是真的没听见呢?”  
  “油嘴滑舌,你烦不烦呀。以后如果我说:”懒得理你‘,就说明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不许再刨根问底,晓得?“  
  “明白。还有最后一条呢?”  
  女孩的眼珠转了转,嘻嘻地笑着说:“最后一条嘛,就是是你要听我的话,服从我的指挥,我要你做啥子你就必须得做啥子。”  
  “没问题,我全答应。”别说做啥子,就是做傻子也可以。  
  这么过分的要求杨辉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让女孩很吃惊,她半信半疑又用普通话问了一遍:“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啊。”当着这么可爱的女孩面前,他怎能忍心拒绝。  
  “要得。”文小倩做了个鬼脸,说:“那么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大叫一声。”  
  周围人山人海,接踵磨肩。如果在这里大喊大叫,一定会被人当作神经病。  
  可是看着文小倩挑战式的眼神,杨辉便毫不犹豫地开始大叫:“啊——————————”  
                   
  往事一越几千年。  
  遥想当年燕人张飞张翼德一人立马横枪长板桥上,面对曹操数十万兵马大喝一声。就这一声,只震得天崩地裂,河水倒流。惊得几十万曹军丢盔弃甲夺命而逃。曹将夏侯更是心脏病突发落马而亡。

  这是何等的气势何等的辉煌。  
  可叹往日雄风早已随风逝去,惜日英雄也已名存身亡。  
                   
  如今杨辉在成都繁华街市之上猛然大喝一声,倒也惊得万人侧目,刹那间鸦雀无声。只是片刻之后,人群中便“神经病”,“猪脑壳”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古风无存矣。  
                   
  文小倩脸一红,拉起杨辉就走。  
  走到人少僻静处,她才鼓起嘴责怪杨辉:“你这人真是的。我跟你闹着玩,你怎么真嚎啊!”  
  杨辉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他说的诚恳之至,以至于文小倩听完他的话,脸上现出了不自然的神情。  
  她匆匆扫了他一眼,眼神中隐藏着些许异样的内容。她说:“你这人真是猪脑壳。”  
                   
  杨辉也许还算不上猪脑壳。他很聪明,上初中时甚至拿过市上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第三名。今天他之所以不顾一切的喊叫,是他真心实意要为她而做的,是他相信自己为了她应该去做的。

  从上次邂逅的不经意之间,他的确已经对眼前这个漂亮的成都女孩产生了无法捉摸的好感。杨辉也曾谈过几次恋爱,但是每一次都浅显而苍白,爱仅仅是爱了,爱过之后就是伤害。除了不快乐的回忆之外,从未留下什么经典值得挂怀。

  和文小倩却不一样。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这次相逢,其中总透着难以捉摸的东西在里面,让他真正感觉到并不虚无飘渺的情感。  
                   
  此刻的成都,赤日炎炎,阳光刺眼。  
  杨辉对文小倩说:“导游,下午打算带我去哪玩?”  
  文小倩想了想说:“杜甫草堂你去了吗?来成都玩,当然要去杜甫草堂。”  
  “怎么去?”今天出来身上没装几块钱,杨辉真怕又让他掏车钱打的。  
  “跟我来。”文小倩冲他挥了挥手。  
  两人走到几座大厦之间的停车场,文小倩在一辆火红的流线型单排坐小车前停住了脚步,掏出钥匙,打开车门。  
                   
  杨辉被吓了一跳。他虽然说不清楚这辆小车是法拉利还是保时捷,却知道这种豪华小车价格昂贵之极,他就是不吃不喝白拿一辈子工资也未必买的起一辆。  
  他结结巴巴地问小倩:“这车……是你的?”  
  “是啊。”  
  “你竟然买得起这种小车?”言下之意就是对她这么有钱还不太相信。  
  小倩没回答,只是用漂亮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说:“懒得理你。”  
  杨辉又好奇地问:“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这么有钱?”  
  文小倩一脸的不耐烦。她说:“我都说了懒得理你啦。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约法三章的第二条,我说我懒得理你就是说明我不想回答你问题。”她拉开车门又冲杨辉说:“喂,水泥,快上车。”

                   
  说实话这种高档小车杨辉是头一次坐。从小生长在工薪家庭的他,过的是排队挤公共汽车的日子,现在连打的还没有习以为常就坐上了单排流线跑车,心中那份快慰劲儿就别提了。

  转头去看小倩,T恤牛仔,挂着墨镜,气定神闲地把着方向盘,一脸无所谓什么也不当回事的样子。杨辉更是好奇:“她是做什么的?”  
                   
  杜甫草堂是个幽静的地方。今天即不是假期又不是周末,所以游人不多。庭台楼榭,古树碧水,在精心或者天然的安排下透射出清幽雅致的韵味。  
  杨辉虽然不懂园林却还是懂得欣赏美。他相信这里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园林。不仅是园林的氛围清雅,而且身边还站着一位气质纯而不俗的美女。  
  有美女一起游玩,心情自然不错。  
                   
  不知不觉,天空渐渐布满了阴云。闷热的天气终于公布了必然的结果,一场暴雨已经来临。  
  没来的及打雷,雨水已突然地落下来。  
  杨辉和文小倩匆忙躲进了一处水榭之中。  
                   
  四下无人。小倩嘴里哼着歌望着外面的烟雨迷蒙。  
  杨辉问:“小倩,你还为失恋难过吗?”  
  “我不能老是难过呦。人生在世伤心的事太多,开心的事太少。”她望着飞檐上落下的雨水,接着说:“如果我总想不开,早就跳河很多次啦。”  
  过了半响,她幽幽地叹了气,说:“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够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这一生也就不过如此了。我想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好好活一回,不要再像这辈子这么……”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对着外面的雨发呆。  
  四下一片宁静,唯有雨声哗哗不停。  
                   
                   
  杨辉说:“小倩,不要这样想。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可是我却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我面前的你年轻健康美丽富有,一个女孩子所拥有的最好的物质条件你全拥有。或许你现在感情方面并不顺利,或许在一些问题上有难言之隐,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就好象眼前这场雨一样,雨过之后就是晴天,天总是会晴的。”

                   
  文小倩默默望着他,脸上微微泛起红色。  
  一时间两人无语。  
  “愿意陪我在雨中走走吗?”小倩突然说。  
  看着她痴痴的眼神,杨辉无法拒绝。  
                   
  雨中的杜甫草堂洁净清丽。  
  两人无声地并肩走着,任由雨水肆意侵袭。  
                   
  文小倩一边走一边掉眼泪,等走到一个拐弯处,她索性扑在杨辉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杨辉拍着她的肩,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不想说。  
  哭够了,小倩从他怀中抬起头,问:“我是不是很傻?”  
  “傻的美丽,傻的可爱。”  
  文小倩笑了,美丽的面容绽放出迷人的光彩。她又问:“天真的会晴吗?”  
  杨辉用力点点头,说:“一定会的,任何事情都会有个新的开始。”  
                   
  雨渐渐小了。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  
  走出杜甫草堂,两人已经湿得跟落汤鸡似的。  
  杨辉摇着头直笑:“今天咱们来的不是杜甫草堂,简直是杜甫澡堂。小倩,找个地方我们把衣服干一下。”  
  “我们去吃火锅吧,正好发发汗。”  
                   
  走进一家狭小的火锅店,点起火,倒上热茶,一股暖意由心底直蹿上来。  
  火锅咕嘟咕嘟滚着辣油。文小倩从小包里取出梳子,开始认真梳理她被雨水打湿的秀发。  
  女孩天生的美丽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表露无遗。杨辉不禁看得痴了。  
  “看啥子呦?”小倩瞪了他一眼。  
  “你长的真漂亮。”杨辉由衷赞叹。  
  文小倩笑着斜眼向上,一脸得意的问:“喂,水泥,你不会爱上我吧?”  
  杨辉没说话,他相信自己早已真的爱上文小倩。  
  见他半响不说话,文小倩着急的催促:“说话三,我在问你呢。”  
  杨辉轻轻一拍桌子,一脸委屈地说:“要让我表白可不可以换个花前月下的地方,你总不能叫我在火锅面前向你表达爱意吧?”  
  “说的也是。”文小倩眨了眨眼。  
                   
  四川火锅的味道除了麻辣就是香,香的海枯石烂,香的刻骨铭心。  
  唯一的缺点就是鸭喉太老了,几乎煮不透。杨辉叹道:“这玩意这么结实耐煮,估计一定是著名男高音帕瓦罗蒂的喉咙。”  
  一句话,逗的小倩咯咯直笑。  
                   
  晚上,文小倩开车送杨辉回宾馆。杨辉约她上去坐坐,她摇摇头,然后告诉杨辉明天午后她来这里接他去玩,说完就开车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早上杨辉都去工厂里转一圈,下午就去和文小倩一起东游西逛,然后晚上文小倩再开车把他送回来。  
  他很奇怪。文小倩仿佛永远不用上班,这几天吃喝拉撒都是花的她的钱,可是她口袋里的钱仿佛永远也花不完。她那种天生的丽质和欢乐中似乎总带有一些难以分辨的悲哀。即使在最开心的时候她也总是会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情绪就很低落。杨辉拐弯抹角问她是做什么的,她总是用那句懒得理你把杨辉搪塞过去。

  几天下来成都的著名公园几乎被他们游了个遍,有特色的小吃也被挨个尝过了。其中杨辉最爱吃的就是夫妻肺片,吃了好几顿都没过瘾。小倩说:“郎个我也会做,改天去我家我做给你尝尝。”

                   
  第二天她没有带杨辉去她家品尝她的手艺,而是开车去了成都西郊一处幽静的竹林。  
  很大的一片竹林,密密匝匝,青翠悠雅。竹林中间有一个半亩见方的池塘,里面漂满莲叶。在向光的地方,几朵娇艳的莲花早已绽放。  
  他们坐在池塘边。小倩穿着一条白裙子,文静美丽。  
  杨辉说:“这地方不错。跟你一样美丽。”  
  文小倩叹了口气,说:“在成都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地方了。又安静又自然。有时我就一个人坐在这里,一直坐到太阳下山。”  
  “唔。”杨辉摸了摸鼻子,说:“这里是一个向女孩子表达爱意的好地方哦。”  
  文小倩调皮地瞪着他,说:“莫非你想在这里向我表达爱意?”  
  “难道这里不够好吗?”杨辉站起身,煞有介事地向她鞠了一躬,说:“文小倩小姐,从第一次与您邂逅起,你崇高的气质你那无与伦比的美貌已经深深地打动了我饱经创伤的心灵。虽然,曾经的过去也留给你不小的心灵颤动,可是,如果两颗受伤的心灵走在一起,足以拂平天下所有难愈的伤痕。正所谓春去春又回,花谢花会开……”他忍不住自己笑了。“文小姐,你愿意接受我这份真挚的情感吗?”他说的一本正经,仿佛几个世纪前欧洲贵族酸溜溜的情感表白。

  文小倩一听“扑”地笑了。她眨着眼睛说:“太老套啦。你拿郎个话去骗上个世纪的老太婆吧。”  
  看到文小倩可爱的表情,杨辉不由得心中一荡。他坐在文小倩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小倩,我是认真的。我这次是真的喜欢你,我没有开玩笑。那天我就说过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这句话是我的真心话。”

  听完这话小倩不说话了。她看着杨辉,脸上透出复杂的表情。  
  良久,她才平静地说:“杨辉,你并不了解我。我不是一个你心中所想象的好女孩。这么说不是说我不喜欢你。事实上恰恰相反。你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值得我去信赖的好男人。从第一天晚上你在我喝醉后主动把我送回去我就看得出,你并不是一个好酒贪色的人,你是一个君子。如果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那么在很多选择面前我一定会选择你,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为什么?”  
  小倩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杨辉紧紧握住小倩的手,说:“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在我眼中你像一个美丽的谜。对我来说,你就如同兰若寺的小倩一样,来无影去无踪,飘渺模糊。可是无论怎样,我喜欢的只是你……”

  小倩突然说:“我是有男人的。”说完,她的眼睛里闪出泪光。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好似晴天霹雳,只震得杨辉目瞪口呆。有男人的,就是说她已经有了与之携手终身的伴侣,有了他人不该侵犯的关系,也意味着杨辉作为一名过客,终究只是一名过客。

  四下一片宁静,虫鸣蛙声,风吹竹叶响,好象都已渐渐从听觉中消失了。  
  两人静静地坐在池塘边,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也不想说。  
  过了半晌,小倩轻轻地依偎过来,靠在杨辉肩上,长长的秀发轻拂着他们紧握的手。  
  太阳渐渐西斜,透过竹林,放射出一缕一缕火红的光辉。天空在蓝色的基调上现出了雪青的色彩。竹林,莲花,夕阳,这一切模糊真实地存在,在光与影的交错下变得似真似幻。

                   
  杨辉猛然想起这幅场景似曾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就想起他第一次遇到文小倩的那个夜晚,他曾经做过这样的梦,一样火红的夕阳,密密的竹林,绽放的莲花以及身边美丽的女孩。

  难道这是梦?杨辉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糊里糊涂中他用的力气太大,掐完后痛得他“噌”地从地上蹦起来,捂着腿嗷嗷直叫。惹得文小倩一脸奇怪。  
  这不是梦,痛是真的。  
                   
  晚上永远是人生中最迷醉的时候。  
  文小倩开车送杨辉回宾馆后并没有走。他们拿着啤酒一起来到这栋高层建筑的天台上。  
  成都的夜晚弥漫着散漫的气息,城市的霓虹无边无际凌乱闪烁着。朝向人民广场方向,也许是彩灯密集,映得天空中也泛起红色。杨辉想起一句诗: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他灌了口啤酒,说:“本来我应该去上海,去广州。可是那个大头陈主任偏偏鬼使神差地派我来成都,然后就是认识了你。这就是缘分。”  
  “好臭美。谁和你有缘分呀。”小倩笑着瞪了他一眼。  
  杨辉轻轻抚摩着小倩的一头秀发,说:“我这辈子一直没什么好运气,买彩票从没中过奖,也没在马路上捡过面值超过五毛的人民币。可是这次老天爷终于开了眼,能够让我在这里遇见你。有时候我都觉得这不是真的,只是个梦。”他摸了摸下午曾掐过的大腿,疼痛的感觉依然清晰。“小倩,我爱你。不管你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的。”

  文小倩看着瓶子里冒泡的啤酒,痴痴的说:“杨辉,你真的不了解我。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你是不会喜欢我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他笑了,“你不会真是兰若寺的厉鬼吧?”  
  “我……”文小倩犹豫着。想了半天,她说:“明天,等明天天亮后我再告诉你我的生活吧。”她猛灌一口啤酒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再言是与非。”  
  在酒精的作用下,夜色显得格外迷人,就如同酒后的小倩一样。  
  也许小倩确实醉了。  
  她说:“杨辉,晓得不晓得?我也很喜欢你。上大学时我曾有过一个男朋友,他很像你,机智,帅气,敢做敢为。可惜他没有你身上所散发的浓浓的生活气息。我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感觉到我依然活着,依然属于这个世界里真实的一部分。可是和他在一起我只能感觉到毁灭。”

  她笑了笑,用指尖轻轻敲击着瓶子,发出“叮当”的声音。她接着说:“大学时代早就过去了。我和他分手也早有三年时间了。有时候我回头去想我这一生,似乎能感觉到的只有空虚和困惑。虽然我年轻富有,长的也不算丑,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所能享有的快乐早已离我而去了。剩下的,只有向死亡的坠落,就好象这个瓶子。”

  她随手将啤酒瓶轻轻抛出,瓶子从这幢高层建筑的顶层迅速下落,越落越快,最后在没有行人的马路上粉身碎骨。良久,才传来“嘭”的破碎声。  
  杨辉凝视着瓶子粉碎的全过程,他突然觉得文小倩所做的所走的并不是一条正路。他望着楼下对小倩说:“我觉得,你应该换一种……”  
  “生活”两个字没说出来,文小倩两瓣发烫的嘴唇已紧紧贴在他的唇上。  
  拥抱,热吻。激情是一种泄露的煤气,一旦遇到丁点的火花就会爆发出难以克制的火焰。  
  火焰将他们从天台烧到了床上,烧去了他们所有的衣裳。两个赤裸的人是那样和谐无间,仿佛几百年前就早已携手共眠。一举手,一抬足,都具有难以理解的默契。在陌生的熟悉中,他们彼此协助,一次次冲击着人类感性的颠峰……

                   
  早上,文小倩走的很早。临走时她在杨辉耳盼轻语:“下午三点我来接你,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八点半,杨辉走进工厂的生产车间。生产科长给他发了根烟,然后告诉他,这批特种齿轮再有两天就可以全部完工了,也就是说两天后他就可以离开成都。  
  杨辉听完第一个念头就想到文小倩。因为小倩,他几乎都不愿离开成都了。  
  整个早晨他仔细将齿轮成品反复检查了好几遍,可是几乎件件合乎标准,根本没有返工的必要。这就意味着当最后一批齿轮通过检查后,他就该与成都说拜拜了。  
                   
  下午三点,小倩来接他。还是那辆火红的跑车,在马路的阳光中格外显眼。  
  “我们去哪?”杨辉问。  
  小倩一抬墨镜说:“去我住的地方——兰若寺。”  
                   
  车子一直向西行驶,大约三十分钟左右,在一幢豪华的别墅小楼前停了下来。  
  “你住在这儿?那么那天你喝醉后去水碾河做什么?”  
  “那天我把车子停在那里的。”  
  杨辉指着别墅楼问,“看来你很有钱嘛。”  
  “过奖。”小倩把车开进带有自动卷闸门的车库。  
                   
  进了小楼,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托塔天王像,后面是宽阔奢华的大客厅。沙发低柜花瓶等等器具,色泽谐调,档次极高。其间渗透出的富有程度,是祖上八辈贫农的宴会闻所未闻的。

  文小倩把随身小包扔在长长的沙发上,冲楼上大喊:“张娘——,张娘——!”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一脸诚惶诚恐地问:“小倩,有啥子事三?”  
  “哦。我放你一天假,你现在可以回去喽。到明天中午过来就可以了。”  
  这个被小倩称作张娘的妇女听完这话没问什么,提了个包就出去了。  
  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下了杨辉和小倩。  
  “这个阿姨是兰若寺的姥姥吧?你怎么叫她张娘?”杨辉问。  
  “她是我们家的保姆。我们四川人把阿姨都叫做娘娘。”  
  杨辉笑了。“女大款,带我参观参观你的豪宅吧?”  
                   
                   
  参观的结果令杨辉唏嘘不已。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资产阶级。”  
  小倩依在他怀中说:“谢谢夸奖。富贵并不是过眼烟云,它是真实存在可以触摸的。也许对人来说,这样的生活就应当是幸福。”  
  “那么你觉得幸福吗?”杨辉问。  
  小倩的眼睛转了转,说:“我觉得幸福不幸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很快就会让你感到幸福。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亲手给你做一盘夫妻肺片。”  
  一听夫妻肺片几个字,杨辉就忍不住直冒口水。四川小吃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用料小倩早就准备好了。她下厨房就好象杨辉检测齿轮一样纯熟干练。没几分钟,她就烧好了两盘小菜外加一大盘夫妻肺片。  
  看着心爱的女孩为自己烧菜,杨辉觉得这几乎是人生一大享受。  
                   
  几盘小菜,小倩又拎来一瓶红酒,两人坐在大理石餐桌旁,开始了一段足以令杨辉回味终身的谈话。  
  “小倩,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吧?”  
  “没的。我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老百姓。”  
  “那你怎么会这么有钱?”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小倩问。  
  “愿意。”  
  阳光从西边的大窗户斜斜的射了进来,在发青的墙壁上留下光辉的印记。  
  小倩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出身在一个工薪阶层的家庭里。小时候虽然不富裕也没有吃过什么苦。以前我好单纯的,我的理想是做一名优秀的小学老师,每天和小鸟一般的孩子们在一起。你想想,如果我站在讲台上,面对的是满教室花朵一样的小脸,那该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哦。”她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禁笑了,仿佛她真的做了一个漂亮的女老师,一种难以形容的渴望浮现在她美丽的恋上。

  “然后呢?”杨辉有些性急,他对文小倩莫名其妙的暴富确实很关心。  
  “然后?然后我长大了,做了有钱人的二奶。”  
  “啊——!”杨辉大惊之下,筷子没拿稳,“叭”地摔在地下。“你……你没骗我?”  
  “没的。我告诉你我是有男人的。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别人的二奶。”  
  她的声音平静且冷酷,字字句句仿佛重锤一般砸出。如果杨辉喉咙里的血管壁再薄一丁点儿,这一刻他一定可以吐出血来。  
  一切真相大白了。眼前这个美丽的成都女孩,富有,超越年龄的富有,外表惊天动地的美丽,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真真切切的女人气息,令杨辉难以自拔地坠入爱河。可是,她仅仅是别人的二奶,仅仅是一个有钱男人的玩偶,一只被金钱锁在笼子中的金丝雀。她的洋房,她的汽车,她那种并不快乐的苦闷,此刻在杨辉的头脑里终于明白清晰地前后连接起来。

  小倩接着说:“我可能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从小我就很羡慕有钱的人。记得小时候有个邻家女孩,她爸爸是个处长,经常有出国的机会,每次从国外回来都可以带给她很多漂亮的衣服,新奇的文具。有时候我去街口买酱油时看见他爸爸用小车接她和她妈妈出去吃饭,我就羡慕的不的了。那时候我就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做个有钱人。”

  她笑了。“你知道有钱人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以为我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就可以踏上成为有钱人的轨道了。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财富的积累要依靠岁月的沉淀和过人的勇气。这些也许我并没有。其实我也挺喜欢过去那种并不富裕却充满梦想的简单生活,可是我也喜欢富足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

  她随手挥舞了一下。“在大学时我有个男朋友,我记得我好象告诉过你。他的家庭也不富裕,而且他从小家庭就不和睦,使他从骨子里往外透着悲观,就好象对自己对世界彻底失去信心那样。大学时我还很单纯,那时候总以为自己对许多问题都有着非常深刻的看法。或许是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富裕有多远的距离,或许也是受了男朋友的影响,我也是很悲观很绝望。”

                   
  她掰着自己洁白修长的手指说:“好象很多上大学的人都有过这样的心理经历哦。在这段时间里人都很脆弱,也很容易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杨辉表示认同。他也曾有过跳河的企图,但是河水的浑浊将他拦了回来。没有停顿,小倩继续说:“那时候我们经常希望把自己灌醉。因为喝醉有时候可以让你忘记一些东西,有时候也可以让你更清醒。有一次在一个酒吧,我认识了刘宾——就是我现在的男人。”她站起身,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一张照片,拿到杨辉的面前。

  照片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亲热地搂着小倩。这个男人鼻直口阔,一脸的冷漠,而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倩笑靥如花,天真烂漫。看上去年龄上的差距宛如一对父女。  
  “刘宾是个非常成功的男人。”小倩侧脸望着照片,长长的头发瀑布般垂了下来。“他当年从师专毕业后,在城里做了两年老师。随后他靠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和胆略空手起家,接连做了两个在全四川也数的上的大工程,终于成为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有名气的实干家。他的财富是积累在他个人的能力和魄力之上的。”

  听着这些话,杨辉禁不住对照片上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丝敬意。  
  “刘宾见到我第一面之后就告诉我他喜欢我。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可是刘宾毫不理会。也许因为有钱有势所以无所顾及吧。那段时间他经常开车到学校要接我出去吃饭,我却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我刚才说过,我小时候就很羡慕邻家的处长用车接他们全家出去吃饭,我想我的羡慕最后终于变成了现实,于是就和他一起出去了几次。最后我男朋友不高兴了,他当着我的面质问刘宾。刘宾什么也没讲,他只是写了张二十万元的支票扔给我男朋友让他滚蛋。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我曾经信赖曾经付出真爱的男朋友拿到钱后竟然真的离我而去了。”

  “我的第一次纯洁感情竟然被卖了二十万元的高价。”小倩一脸无奈的笑容,泪水从她的眼里不断滚落下来。“哼,从那一次开始我彻底对感情绝望了。如果过去的我还只是个感情纯真的女孩,那么从这件事之后我就成了一个麻木的人,我的感情死了。真的死了。出于对情意的绝望出于对人生的背叛,或者出于我对富裕的向往,我自然而然变成了刘宾的小老婆。”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缓缓地说:“这几年来,刘宾给我买房子买车,给我依靠劳动无法获得的财富,每星期都要来我这里住几天。我看的出他是喜欢我的。虽然他老婆也知道我的事情,几次要死要活的,但是刘宾不愿意和他老婆离婚。说起刘宾的老婆,我挺佩服这个女人的。她叫曹年丽,和刘宾从中学时就开始谈恋爱,结婚后更成为刘宾事业上的左右手,刘宾今天的家业应该有她很大一份功劳。这个女人坚强有眼界,还有些刁蛮。当然也可以理解,我破坏了她幸福的婚姻,她理所应当对我刁蛮。”讲到这儿小倩忍不住笑了,她的笑容在阳光的衬托下现出忧伤的美丽。

  她说:“大老婆欺负小老婆的事从古代就有。也不奇怪。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是在川大附近我想跳河那次?那天早上曹年丽找我大闹了一顿,我心里一时想不开,就跑到府南河边一个人去哭。”

  “她为什么骂你?”杨辉忍不住问。  
  “没啥子三。她丢了条白金链子,就以为是刘宾拿来送给我了,于是她大清早就一肚子醋劲来找我算帐。挺无聊的。这个婆娘经常有事没事来找我斗嘴,我早就习惯了。每次我觉得不开心时都会一个人跑到府南河边哭一场。这还是我上大学时就养成的习惯。”

  文小倩侃侃而谈,讲的只是她的生活她的经历,可是这一切对于从小思想端正品行良好而且孤陋寡闻的杨辉来说,这几乎就是天方夜谈。他的过去他的全部生活仅仅局促于社会中下层平头老百姓的范围,对于社会的这一面,也就是有钱有势力的人和他们的二奶们的这种生活,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却是第一次。他几乎不想说什么,而且他又能说什么呢?

  小倩继续说:“那天在府南河边我站了一下午,又伤心又孤独,真想直接跳河好喽。可是你却走过来跟我讲话,让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人关心我。当时我好感动哦。是你让我重新感到人活着还是有乐趣的。谢谢你,水泥。”她眼泪没干却已笑容满面,眼睛调皮地眨着。

  杨辉双眉紧锁。他问:“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怎么讲呢?有什么可不满意的?我有钱有青春,一个女孩想得到的东西我全有——”她一下想到了什么,突然不说了。  
  杨辉问:“有感情吗?我是说你爱刘宾吗?”  
  小倩看着窗外的斜阳,眯着眼睛说:“说爱不爱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好象讨论人应不应该活下去一样,该不该都必须继续下去。如果真要赤裸裸地回答你的问题,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爱刘宾,我只爱他的钱。我想我需要富有满足地生活下去,我不想再为我喜欢的一件衣服一个皮包,甚至只为一瓶化妆品而长久地等待,长久地攒钱。你知道,全世界的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当我今天处于虚荣当中时,我还能要求别的什么呢?”

                   
  虚荣,仅仅是虚荣就可以让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感情,放弃在心理健康的人看来是最珍贵的东西?杨辉想起了自己过去那个女朋友,两年真挚的情感并不能阻挡赵总大把钞票的诱惑。有时候他真弄不懂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是什么?

  只听小倩接着说:“杨辉,今天我把我的故事原原本本讲给你听。我想也许你会看不起我,可是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是喜欢你的。这几年我一直过着麻木的生活,在几年前男朋友在区区二十万元面前离我而去,我以为我的心死了,除了颓废的生活我一无所有了。现在你出现了。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之间仿佛真的有缘分,就好象你和我竟然在人民商场又能遇到。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几年前我就认识你,那么今天我或许就不会走到做人小老婆的路上。事实上你并不出色,但是你健康的生活态度却使我无法忘记。这种感觉就仿佛童年时代很纯洁的回忆一样。杨辉,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够离开刘宾,做你的妻子。”说完,她伸开双臂,拥进杨辉的怀中。

  杨辉抚摩着她的秀发说:“小倩,离开刘宾吧。跟我走,跟我一起离开成都,我们回到那个属于我的城市,我会让你重新过上正常和幸福的生活的。”  
  小倩有点发抖。女孩子总是很容易幸福地发抖。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能跟我这么说,我就觉得我这辈子没有白活。我好爱你呵,杨辉,如果你可以等,那么就再给我几年时间,等我存够了钱,我们就远走高飞,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一起富裕的生活。”

  “等两年?”杨辉不解。  
  “是啊。”小倩说,“我在这段时间争取从刘宾那里弄够一定数量的钱,然后我们的下半辈子就再也不会受穷了。”  
  杨辉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认真说:“小倩,当我知道你做人家二奶时我真的很难受。”他把手放在心口,接着说:“我不愿意让你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一天也不愿意。小倩,你现在就跟我走,后天我们就一起离开成都。什么富裕什么虚荣我们统统不要了。我们一起努力,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建造我们自己真正的幸福。”

  “现在?让我再想想吧。”小倩转过头,长长的头发拂过杨辉炙热的手。  
  “别再糊涂了。你现在的生活虽然富有,但我看得出你并不开心。人生是很短暂的,为了仅仅是摆在眼前的虚无财富而作出这样的忍受,你一辈子都会为之不安的。”杨辉觉得自己的话具有着某些哲理。

  小倩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似的,她几乎是恳求地说:“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是不会离开富有回到贫穷的。我们现在不好吗?我有钱的同时还一样爱你。在我们的精神上我们互相拥有。”说到这,她笑了,迷人的大眼睛望着杨辉。她说:“更何况,更何况从现在到明天中午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这段时间我是属于你的……”

  是哦,这段时间属于他们。杨辉和刘宾相比只是个穷光蛋,除了年轻的力气之外他还想拥有什么呢?他无法带给文小倩富有的生活,无法让小倩离开日常柴米油盐的压迫。很难说所有女人是否都忠于感情,但是几乎可以肯定的说女人统统忠诚与对富有生活的追求——这在他以前那位绝情的女朋友那里早已得到过证明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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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为什么都爱吊人胃口~~后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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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杨辉应该缄言无声,只做一个富有二奶的隐秘情人。  
  但是,杨辉不可以。  
  他是杨辉,不是水泥。杨是高大挺直杨树的杨,辉是光辉的辉,是战胜黑暗散发光明的辉。他是个男子汉,他不会也不能苟且。  
  他只是站起身,说了句:“我认为,真正的感情比金钱更重要!!!”  
  说完,他昂首挺胸的走了。只留下满脸惊愕的文小倩。  
                   
  走出豪宅时,杨辉相信自己没有做错。  
  太阳已接近地平线,火红的半边天在无尽远处与大地紧紧相连。天地的宽广总是在彩霞漫天的时候另人迷失。人们在此刻的感慨已分不清来自对天地的敬畏还是来自人类本性的沧桑。

  杨辉一个人走在回成都的马路上。夕阳把他的身影拉长放大,印在笔直地柏油马路上。  
                   
  一辆小车缓缓驶近他身旁。  
  暗色的车窗慢慢摇下,里面坐的却不是文小倩。  
  一个大约不小于四十岁的女人抬着张被现代美容技术早已反反复复修理过的失真面容,对杨辉说:“可以谈谈吗?”  
  “谈什么?”  
  “谈文小倩。”听到这话杨辉已无法拒绝。  
                   
  坐进车里,空调的寒冷让杨辉打了个寒蝉。  
  “我叫曹年丽。”这个女人开门见山。“我丈夫叫刘宾,也就是文小倩现在的男人。”  
  杨辉和她握了握手。现在的局面是他们都不愿看到的,在这一点上,他们是战友。  
  曹年丽面无表情,从她发凉的手上看的出她很激动。  
  前排也坐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杨辉认出是刚才文小倩在别墅里叫张娘的保姆,大约她早就做了曹年丽的金牌卧底。  
  “文小倩好象很喜欢你。”曹年丽讲话几乎没有四川味。  
  杨辉无奈地耸耸肩,比起自己也许文小倩更喜欢钱。  
  “好吧。”曹年丽点了点头,从皮包里取出一张纸条,然后四平八稳地说:“你是知道的,文小倩这小蔑傍着我的丈夫。作为一个女人,我不喜欢这样。如果你可以把她从我丈夫身边带走,我给你一百万。”说完,她把手中的纸条送到杨辉面前。

  杨辉这才看清楚这是张百万元的支票。  
                   
  一百万!杨辉在巨大的数字面前糊涂了。上班这么多年来他的月薪从没超过一千五百块,每年也拿不足两万元。这一百万也就意味着他不吃不喝要攒上半个世纪。假使不给他这一百万他也一样愿意把文小倩从刘宾的身边带走。如今这一百万就放在他面前,就放在他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杨辉笑了。他说:“我今天好象受到的诱惑太多了。”  
  曹年丽扫了他一眼,说:“如果你成功了,我可以再给你一百万。”  
  杨辉慢慢伸出手,把挡在面前的支票推开。他微笑着说:“你知道我刚才跟文小倩说过什么吗?”  
  “什么?”  
  “我说——真正的感情比金钱更重要!”  
  说完,他打开车门,大步去了。  
                   
  六月傍晚的温暖驱散了刚才车内的寒气。杨辉相信自己没有错。  
  文小倩过去的男朋友可以为十万元而离开她,甚至抛弃感情。可是金钱是不可能永远支配感情的。杨辉真的爱文小倩,所以他不会为了钱去爱,不会把自己的感情建筑在百万支票上。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感情中间夹杂牵扯着金钱的利益和关系,感情将不再是感情。今天他要是拿了这张支票,他将一辈子不会安心的。

  他相信自己没有错。  
                   
  当他回到宾馆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家号称宾馆的招待所大门从不开多十二点,保安打着哈欠极不情愿地打开门放他进来。  
  躺在床上杨辉却难以入眠。他回想着和以前女友的朝朝暮暮,又想起这段日子和小倩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眼泪竟不由自主落了下来。值得伤心吗?值得。难过的感觉就如同在子夜迷失的狼,寂寞凶猛,就连号叫也异常残忍。人的心灵在痛苦的反复折磨中是不会真的消沉的,相反它只会变得更加坚韧。

  躺了许久,泪水也落了许久,直到天渐渐明亮起来。整个成都又重新回到光明的笼罩中。  
                   
  八点半,杨辉赶到了工厂车间。他今天将要检测的是最后一批齿轮。生产科长亲自给他送来第二天的火车票。看到车票杨辉感慨万千。回去吧,也许成都的浪漫故事应该结束了。

  他给单位大头陈主任汇报了这边的情况,陈主任高屋建瓴地说:“小杨,你的工作完成的很好啊~!”杨辉心里暗暗在骂:“香蕉你个拔辣。”  
  收拾完厂里的东西回到宾馆,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由于昨晚没怎么合眼,所以杨辉困极了,倒头就睡。  
  睡梦中他又看见了文小倩。四周是一样的竹林,莲花和斜阳。文小倩依稀站在水边,大大的眼睛出神地望着他。杨辉想走到她身边,可是怎么也走不过去,反而越走越远。他很着急,慌忙大喊:“小倩小倩,过来啊,过来啊!”可是文小倩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婷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宛如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杨辉好象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以及奇怪的咚咚声。难道是心跳?

  他醒了,因为他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天早就黑了。不知何时外面已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不停地冲刷着早已模糊的窗户。  
  “咚咚”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杨辉揉着眼睛打开门,门外站着已浑身湿透的文小倩。  
                   
  杨辉没说什么,他慢慢帮文小倩擦干头发,给她换上自己的衬衣。长长的衬衣下是她浑圆洁白的大腿。  
  没等杨辉问,她就开始嘤嘤地哭起来。  
  原来曹年丽把杨辉和小倩的事情告诉了刘宾。刘宾很生气。大约他是喜欢小倩的,所以盛怒之下打了小倩几巴掌。小倩冒着大雨夺门而出,在雨中想来想去还是杨辉对她好,所以径直来找杨辉。

                   
  杨辉实在无话可说。自己现在算什么呢?难道成了刘宾小老婆的姘头吗?可是他实在是爱小倩的。眼前这个傻傻哭泣的女孩,如果不做二奶,此刻应该是怎样烂漫美好的时节啊!

  沉默了许久,杨辉说:“小倩,明天和我一起走吧。别再奢望刘宾的钱了,钱并不能代表幸福。明天我们一起走,一起坐火车离开这里,去我的城市。在那里我有个叔叔办着一所私立小学。如果你愿意,可以去那里做老师。我们把这里所有的回忆统统忘掉,改头换面,从新开始。”

  文小倩不哭了,她怯怯地问:“我真的可以当老师?”  
  杨辉点点头。“你的理想不是做一个漂亮的女教师吗?我都想好了,回去以后我们结婚工作,靠我们自己的努力创造我们自己充实的幸福生活。”  
  “我们结婚?”文小倩很惊讶。  
  “对!我们要像普天下所有健康的家庭一样,不会再有大老婆欺负小老婆的事情了。你只拥有我,我也只拥有你,那是怎样美满的生活呵!每天早上我们起床,都能一起骑着车子迎着朝阳出门;下班回来我们谁也不偷懒,一起做饭,你炒菜我给你打下手……”

  “我还可以给你做夫妻肺片。”文小倩突然插嘴说。  
  “对呀。”杨辉笑了。“我们俩一起吃饭,然后石头剪子布来决定谁去洗碗。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散步,去看电影,或者一起坐在家里一部接一部看连续剧,一起来为男女主角的命运牵肠挂肚……”

  文小倩脸上浮起幸福的笑容。未来温馨的生活并不是遥远的梦。  
  “如果,”杨辉接着说“如果我们觉得这个世界太安静,可以生一个小孩子。那时候我不用再叫你小倩,你也不用再叫我水泥了。”  
  “那我们叫什么?”文小倩红着脸问。  
  “到时候我对你就喊:”喂,孩子他妈,咱儿子又尿裤啦!‘“  
  文小倩笑着说:“那我就对你喊:”娃儿他爸,我忙着哪,你自己先给收拾一下。‘“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一片温馨的气息。  
                   
  “怎么样?”杨辉握住了她的手,“明天跟我走吧?”  
  小倩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笑容的凝结有时候就意味着拒绝。她说:“我这几天好乱,你别再逼我了。再给我点时间。”  
  杨辉说:“在英国有个公爵,为了爱情放弃了王位。小倩,别人可以放弃王位,你又怎么不可以放弃这里的豪华生活呢?难道你不爱我?”  
  “我爱你。”小倩非常认真地说,“我真的爱你。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在平凡中就这么生活……”  
  文小倩的手机响了,滴滴答答地放着欢乐颂。  
  一听电话,小倩的脸色就变了。她很生气地对着电话说:“我不回去。”  
  杨辉问:“是刘宾吗?”  
  小倩捂着电话点了点头。  
  杨辉一把抢过电话大嚷:“喂,刘宾你听好了,小倩不回去了,小倩不会回去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四川腔很低沉的声音说:“你就是那位杨先生喽?”  
  “是的。”  
  “嘿嘿。”电话那头刘宾笑了。“年轻人,我想你还不至于是个猪脑壳三。你就算喜欢小倩,你又能带给她啥子串串么?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满腔热血,可是热忱是不能换别墅汽车的,你想想三。好喽,就这样喽,杨先生,请把电话给小倩。”

  杨辉张嘴结舌,无话可说。他只得把电话递给小倩,然后坐在一边,侧耳去听刘宾对小倩说什么。  
  电话里,刘宾说:“小倩,等我忙完手头这个工程后就带你去欧洲耍几个月。”  
  小倩无语。  
  “你不是最想去欧洲耍耍吗?别傻喽,小倩。你跟那个姓杨的娃儿一起,不要说去欧洲,就是去兰州都要攒几个月的钱。”  
  小倩哭了。从精巧的小鼻子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回来三。”刘宾循循善诱。“下个月你过生日时我们把你的朋友都请到峨眉山的别墅去,大家好好地庆祝一下,或者来一次大型的野餐聚会啥。”  
  小倩泪眼模糊地看了一眼杨辉,眼神中竟有着难以割舍的离别情感。看的出,她的内心是复杂而矛盾之极的。最后,她终于对着电话哽咽地说:“刘宾,今天我要和一个朋友说再见。明天我就回去。”说完,含着泪水她挂断了电话。

                   
  夜,即使在暴雨的洗刷中仍然不可能变成白昼。有的人注定会来,有的人注定会去;也许有的人今生注定无法放弃,也许有的人注定会很伤心。许多感情不是依靠哭泣就可以宣泄的。当你还能确定自己活着时,你就应当分清现实与梦想的差距,对人类来说这是成熟的第一步,也是迈向麻木痛苦的最后一步。

                   
  杨辉和小倩面对面坐着,没有人说话。  
  小倩俏丽的面庞完美地展现在杨辉面前。无疑她是个美女,在失去生动的灵魂之后她还会是美女吗?  
  杨辉问:“你真的要回去?”  
  小倩又开始掉眼泪。“对不起,杨辉。我是爱你的,可是有的东西我无法放弃。”她哭得轻轻捂住了眼睛。“记得你曾经……曾经答应过我,我要……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么这次,为了你也为了我们,请你忘掉我。”

  杨辉点头。  
                   
  雨渐渐停了,东方泛起昏暗的白色。雨过之后没有天晴,步满裂纹的云层依旧笼罩着整个城市。天是会晴的,可那一定不会在此刻发生。  
  城市在雨水的浸润下印出潮湿的黑色。古老的成都就像一株顽强的植物,在密布的阴云下它依然能够健康的生长着。它的根深深地埋藏在遥远的历史之中,它的茎早已成为这个城市钢筋水泥的骨架,它的枝叶演变出城市中形形色色的故事。杨辉和小倩,也许只是其中一片不起眼的小小叶片,只是一小片,却已有着如此的悲哀。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才是健康快乐的呢?

                   
  不管怎么说,杨辉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成批的齿轮,耳边朗朗的川话,无尽地小吃,更主要的是,美好的小倩。一切全都过去了。他终究只是一名过客,挥一挥手,带不走一片云彩。  
  为了自己,为了小倩,他应该忘掉这一切。  
                   
  小倩开车送他到火车站。  
  站台上,两人目光对视,两手相牵。  
  “你真的不愿放弃奢华和我一起走吗?”杨辉最后问了一遍。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  
  “不会有来生的。”  
  “我们有缘无分是今生注定的。”  
  火车在鸣叫,列车员开始催促乘客快上车。  
  杨辉最后说:“如果你愿意为感情放弃一切,就来我的城市。我永远等你……”  
  上车前,深情一吻。在火车站台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中,这一吻显得格外真切。  
                   
  火车开了。站台上文小倩的双眼微微发红。杨辉拍着空调车厢厚厚的窗户大喊:“小倩,放弃吧,我等你——”  
                   
  小倩大概听不见了,或许她根本不可能听见。她不会放弃她现在豪华生活仅仅为了看不见的感情而离开的。人是物质的奴隶,物欲是人类的主宰。感情在太多人看来只是酒足饭饱后的消遣,真情是不能填饱肚子的。

  只有物欲横流的世界永远很残酷。杨辉望着车窗外闪过的村庄树林,觉得悲哀。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在物质的残酷法则中,人类脆弱的感情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天色昏暗,阴云阻挡着光明。广袤的大地暗淡无光。  
  杨辉的头脑里有些发蒙,说不清究竟是难过还是疲倦。文小倩的决定是现实而残酷的。不值得哭泣,或者此刻哭泣早已失去了表达悲哀的意义。小倩宁愿放弃感情也不愿放弃财富,在如此畸形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伤心呢?

  杨辉病了。在火车离开成都的那一刻他相信自己病了。他倒卧铺上两眼发黑,昏昏沉沉,文小倩的音容笑貌仿若从另一个世界向他纷至袭来。  
                   
  他好象又一次听见小倩对他说:“大哥,想死咋就怎么难呦。”  
  “杨辉?洋灰,水泥?你是从工地上来的吧?”  
  “最后一条嘛,就是是你要听我的话,服从我的指挥,我要你做啥子你就必须得做啥子。”  
  “太老套啦。你拿郎个话去骗上个世纪的老太婆吧。”  
  “我觉得幸福不幸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很快就会让你感到幸福。”  
  ……  
  “然后?然后我长大了,做了有钱人的二奶。”  
  “我真的爱你。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在平凡中就这么生活……”  
  “刘宾,今天我要和一个朋友说再见。明天我就回去。”  
                   
  ……  
  真正的思恋,就是摆在你面前让你听的到看的到却无法改变的痛苦。  
                   
  火车一路奔驰,眩晕中他的思绪也在前行。文小倩会放弃荣华富贵来找他吗?绝对不会。许多女人只会放弃感情追逐富贵,绝不可能放弃富贵而追逐感情。绝不可能。  
  从他前一任女朋友那里,他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这段成都的浪漫感情已经在痛苦中结束了。尽管它的鲜艳,它的精彩会在杨辉今后的岁月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但是,它终究结束了,终究在一个女人难以割舍的物欲中结束了。

                   
                   
  尾声  
                   
  回到单位的杨辉无精打采。大头陈主任依旧以锻炼年轻人的名义将他这个走近30的人呼来使去。以前那位女友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有钱的赵总。  
  他们的婚礼杨辉也去了,而且没搭彩礼白吃白喝了一通。酒后的杨辉痛快地大哭一场,哭的惊天地泣鬼神,弄得新娘新郎很不好意思。作为新娘,他曾经的女友礼貌的规劝他:“唉,你真是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还哭什么呀。”

  她怎么能知道杨辉在哭什么呢?有的悲哀想来也许早就算不上悲哀了。那天中午杨辉喝了很多酒,喝完下午一回家就开始呕吐。当他吐的满嘴酸味时,电话响了。  
                   
  “喂。”  
  “喂。”杨辉觉得手在抖。  
  “水泥,听出我是谁了吗?我是小倩啊。”  
  “啊——”杨辉突然觉得很清醒。  
  “你走了以后,我自己认真想了很长时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许多东西是无法替代感情的。如果你还爱我,如果你真的愿意娶我,那么明天就来火车站吧。我的火车早上到……”

                   
  太阳穿过层层乌云将阳光重新照射在大地上,光明也许不仅仅是一种力量。杨辉想起以前他曾对小倩说过的话:“天,总是会晴的。”  
                   
  是的,天总是会晴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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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3-5 14:5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物欲在每个人心中存在,谁不想追逐美好的生活
物欲也往往和感情矛盾,因为贪慕一时的虚荣,而放弃一世的情缘
现实一时的困难,往往会成为爱情的丧钟
在最困难的时候敲响在幽邃的黑夜

我们缺了什么?是物质吗?还是情感?
是豪华舒适的生活?还是健康快乐的精神?
每个人心中都会权衡,徘徊在物质和情感之间
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有人会笑我傻,傻到不会去轻易的拿一百万来交换
交换自己真挚的情感
会说,只有没钱的人才会这样说

呵呵,不是的
真的不是的
虽然我的钱少
但我花的开心
每分钱都是我自己双手劳动所得
我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
更加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
换取那可笑的货币

我会仰天长啸
我会驰骋草原
我会翱翔天际
乘着心灵的翅膀

那是因为我的心
没有被一切束缚
我活得自由自在
我活得快快乐乐
我的心如冰川般明净、纯洁

我骄傲,我想对所有人呼喊
没有人可以收买
收买
我纯真的情感

因为我相信,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容不得任何玷污

不管今夜风雨多么肆虐
天终会晴的
天终会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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